路人钟杰:麻烦您了,护士小姐。
冷冷清清的单人病房,最后一瓶水掉完,绷带换新,试探性活动手骨和颈椎,恢复良好。
松口气,在床上坐久了下床头晕眼花,倚着柜子敛眸作一定的过度,洗手间的门半开,正对着的镜面映出滑至地板的白床单。
手机屏幕的荧光微亮,谢俞和贺朝的电话打过去却提示对面无信号……发送短信两个人也都是一条没回。
硕大的担忧酿成零碎的恐惧,将用过的被褥整理好,离开前贴心地关上灯,隐隐从走廊尽头传来手推车轮胎磨地的细响。
水泥和瓷砖铺的凹凸不平。
他记得通往一层的楼梯是在——
这家医院的电梯似乎坏了有几天,一直都摆着正在维修的牌子,护栏围的很严实。
黑暗中亮着一枚显眼的火星,两三缕飘渺的雾,抽烟的女子头戴一顶黑帽,刘海长的遮住高挑的鼻梁。
路人女子:……下楼的时候小心点,有处槛。
路人女子:别拿那种目光看着我,我刚上来崴了一下,现在正在等我男朋友来接。
循声的白炽灯惊扰天花板四角昏昏欲睡的小虫子,扶手上灰很重,钟杰收回不礼貌的打量目光,抬脚凝神往下走。
路人钟杰:很抱歉,感谢你善意的提醒,我会注意。
楼道的温度莫名的低,冷的有些犯怵,绷紧的足尖一空,一抹诧异自眸底腾升。
那怎么都不能算是简单的一道槛,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贯穿乱七八糟纠缠的钢筋。
一双眼正从中直勾勾的盯着他。
无可避免踩着些腥血,触感却似颇附弹性的果冻。
墙壁缝隙充斥的满是沙石,纹理凌乱不堪,过道数往前十米便能见又一个陈旧的活板门。
但这里并非过道的尽头,跨过它,前面还有根本望不到边的漆黑长路。
脚边没有哪怕一点属于人类的尸骨,停止运转的绞肉机,锋利的倒刺尖挂着的更并非血肉。
只是画的惟妙惟肖的宣纸。
谢俞……高超的魔术。
他揉了揉莫名酸痛肿胀的眼,唇下一丝苦味。
谢俞这是……火山灰?
屏住呼吸,来时的铁板没闭合,风裹着草叶的清新鱼贯而入。
总体来说,些许杂质对他的印象并不大,沉吟,返回上面,打湿手帕,掩盖半张脸,谢俞轻拍脏兮兮的裤腿。
顺便将鞋跟扎眼的红冲刷干净。
奇怪的粘稠物。
马路两侧都无任何来车,但毕竟不是绿灯,耐着性子等待,那片不成样的废墟,这里本该是繁华地带的。
镜面反射的圆弧转瞬即逝。
贺朝嗯?
教学楼内有人?
眼神一凌,恰巧指示灯变绿,贺朝拔腿就准备冲去另一边,关键时刻,一声凄厉尖锐的急刹刺痛耳膜。
无人的空车已极快的速度朝他冲撞,车内的显示器不断报警,红光一闪一熄。
车头的轨迹明显偏右,他踏出的一步被迫停滞,转头抱住脑袋一个翻滚扑倒在地,屈起身体。
后轮堪堪与他的脚跟擦过。
透明的玻璃衬得天色若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