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时分的密林深处。
“主上。您所料不错。龙小云果然去了那里,看来还有所获。今日午时,他入了宫中,至今未出,想来便是了。”黑衣人道。
“呵呵。”玄衣人冷笑。
“主上拿他去试探,果然是高。”
“不多言了。今夜便采取行动。”玄衣人吩咐道。
“是。”
翌日清晨。
“主上!不妙。”
“怎么了?”
“您看——”
说着,黑衣人点燃其中一捆东西,随着“刺刺”之声,白光冲天而起,却不闻意料中的爆炸声响。
“白磷?”玄衣人看了看,脸上竟是浮出了笑:“好好好,真好。”
龙小云自昨日晌午入了宫中便再未出来。
他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在屋中,屏退了所有人,漠然看着窗外的日升月落。耳畔始终回荡着与皇帝的交谈。
“皇上,您若有任何事情需要草民去做,草民定当万死不辞。”
“他是如此,你亦是如此。朕何尝是铁石心肠。”皇帝目中飘过的神色他从未见过,那是作为帝王深切的无奈与哀然:“他此生在意的便是你,牵挂的也是你。朕委实不愿让你也陷入此间。这也是他的初衷。”
“他是谁?”
“慕容萧。”
“是他?难道。。。?”
“不错,他便是——李、寻、欢。”皇帝阖目长叹:“他定是一直瞒着你们。但我又何尝忍心见他寂寞至此。”
皇帝没有用“朕”,这让龙小云的心头不由地一颤。
“可是他不是。。。”
“那日与关天翔关外一战后,他的确没有死,为人所救。但却是中了冰魄寒毒。”皇帝睁了双目,眸光浮于虚空之中:“寒毒入体,侵入心肺,使他的肺病愈发严重,只能以名贵药材续命。他本欲就此放弃,孰料不久后,辽国差使者送来书函一封,称我中都损其质子性命,并扬言如若不交出李寻欢,便要大举进攻。他们是以为李寻欢在与关天翔的一战中同归于尽了,于是便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何人不知大辽对我大明本就一直虎视眈眈。如今,便是有了这样一个理由。”
“那皇上您是如何找到他的?”
“朕并未前去寻找。”皇帝摇了摇头:“是他自己出现的。”
“他自己出现的?”
“自被救活后,他本欲离开,却不知从哪儿听说到这些。想来,他是三榜进士的探花郎,其父在朝中亦有旧友,知道这些当不算太难。”
“可是,为何被封了王爷?”心目中的李寻欢一向是只愿成为酒中仙。
“只因为信中另有一条件——大辽的质子本是皇族,须我大明同样交出身份尊贵之人方才罢休。”
“原来如此。”龙小云似乎明白了,略带几分讥讽的笑意道:“所以,浩清王,也就是李寻欢便顶着王爷的头衔,作为交换的条件。却不知为何,至今未出辽?”
“想必你也清楚。眼下朝中四分五裂,东西厂卫中饱私囊,国府空虚。若是交出了他,辽国依然进犯,无人能挡。于是,他便抓紧时机,弄到了一批军火,以备不时之需。”
“。。。。。。”听闻此话,龙小云只觉得胸臆间如同石垒,许久才道:“既然他不愿让我知晓,那皇上您为何现今对我说这番话?”
“只因不希望他带着遗憾离开。朕知道他本不愿让你知晓,朕更知道他此生不罕名利、权势,而这也算是朕唯一能为他做的了。至于你想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身在帝王之家,也有自己的无奈啊。。。。”
皇帝说着,走远了,似有叹息久久回荡,空气中溢满了苦涩的味道。
他便是李寻欢!原来,他果然是李寻欢!
无怪乎总觉得有着莫名的信任感与亲近感。这样一个结果不一直是自己探寻与期待的吗?却为何重得让人无法面对;同时,他也不知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己的母亲。
为何偏是此时方知,却不晓自己还能为他做什么。
龙小云无力地遥望着远方青山上的暮霭,满心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