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怒

蓝湛并不去看那边的闹剧，站起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慎此序，不得有误。”

众人长吁一口气，心内对蓝湛感激不尽。

蓝启仁满意的点点头，道“一字不差”

顿了顿，他又道“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需得这般扎扎实实，脚踏实地。”

得，江桥晚和魏无羡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前者是脚踏实地，后者则应该扎扎实实。

接着，两人又听见蓝启仁说“若是因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本以为就此结束，没想到蓝启仁又提起了江桥晚，“若江桥晚还有不懂之处，可向忘机请教，不要一贯用自己的作风处理问题，凡事都有其准则。”

“晚辈记住了”江桥晚恭敬的向蓝启仁作了一个揖。

魏无羡则是挑了挑眉，心道“原来这老头冲我来的。我也就罢了，还提起我阿姐来了，不行不行，我得找回面子，不能让蓝忘机独出风头。”

他举起手，道“先生，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魏无羡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回答了他“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微微一笑“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冷声“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道路，方才我已经告知你们，行为处事，万物生长都有其准则，秩序。不可荒缪行事。”

江桥晚一听，怎么又内涵她了？她没干啥吧？

魏无羡闻言，讪讪一笑，他自然听出了蓝启仁出的话中有话，正色道“蓝二公子说的自然没错，若从另一个角度想的话，这样做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稍后又说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化怨气为己用，岂不更好？”

蓝湛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蹙，神色甚是冷淡。

蓝启仁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怒气比之前江桥晚说出‘厚葬’二字有过之而无不及。

厉声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又一次被蓝启仁吓到。

又一次为魏无羡与其阿姐相似的作风竖起了大拇指。

“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化怨气为己用？本末倒置，罔顾人伦，口出狂言，毫无逻辑！”

骂来骂去的，还是这几个词。

魏无羡解释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

蓝启仁气得直接摔过一本书，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狡辩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不是不可以，为何不试试？”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好！既然你说，化怨气为己用，那我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残害他人？”

“尚未想到”魏无羡躲开，理直气壮的回答。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看了一眼江桥晚，发现后者眼里含笑的望着他，开心的向蓝启仁作了一个揖，蹦蹦跳跳的出了兰室。

蓝启仁见状，更是怒气冲天，“抄家规！――一千遍！明日必须交上来，忘机，你去监督。”

“先生，我也有疑”江桥晚起身。

蓝启仁右眼皮突突直跳“若是之前的，课下问忘机便是。”

“不是”

“讲”

兰室里的众人则是一头冷汗，当然，除了蓝氏双璧和江氏姐弟。

自江桥晚出声，江厌离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一脸的担心，江澄则是蹙紧眉头，心里也是担心的干着急。

得到许可，江桥晚娓娓道来。

“方才先生说到，那名刽子手，横死市井，曝尸七日，可他父母妻儿俱全，为何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收尸？”

听完，

众人沉默。

蓝忘机罕见的转过头看她。

江厌离则是一脸无奈，她知道，一旦阿晚钻起牛角尖，就很难有个了结。

江澄听到，微微松了口气，心里直庆幸“还好是个正常的问题”，回过神，也神色严肃的思考起江桥晚提出的疑问。

蓝启仁听到，难得没有立刻解答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