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油和水

简白呐，给你的画。

简白把画递出去，那同学错愕，这么快就画好了？她真的把她的要求放心上了。

把卷起来的纸打开，里面的人虽然不像素描那样非常接近本人，但是美化后，她本人的特征也一个不落，短头发，戴眼镜，有些雀斑，全都画出来了。

龙套谢谢你！好好看啊！

周围的人听到感叹都围了上来。

“哇！好看！”

“画得好棒啊！阿白，我也想你给我画！”

龙套真的好好看！我好喜欢！对了，阿白，你知道吗，我之前去办公室补交作业，看到你开学测试的排名了，你居然全校第一！

简白第一？

她居然考了第一？意外惊喜接踵而来，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学习又好，又会画画！”

“阿白，你也太优秀了！”

简白带着腼腆的笑，低声说道。

简白优秀吗......

“帮我也画一张好吗？”

“我也要！”

简白好啊，我给你们每个人都画一张。

“太好了！”

她一一记下了想要画的人的名字，并且把他们的特征都记下了。刚一起上课才一个星期，她还有些不认识，但是能融入这里的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放学铃响起，大家都收拾书包飞奔出学校。

简白把包背起来，走到李月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简白李月，要不要我帮你画一张，我给你提前画，你可以插队哦！

李月帮了她很多，简白一直很感激，她没有别的表达感谢的方式，或许只能这样。

李月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没有抬眼看简白。

李月不用了，我要赶公交了。

她把包甩上肩膀，没有再说一句话，快步走出了教室。

简白捏着包带，有些慌张，也有些担心。李月是心情不好吗？

回家的路上，简白不断回忆自己做的事情，她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吧......为什么感觉李月对她有意见。

还有边伯贤，好像也很不喜欢她。不过他应该谁都不喜欢吧。算了，想他干嘛呢，给自己找气受。

星期二早晨，简白做好早餐，她一边看着单词本，一边往嘴里送着快要过期的吐司，偶尔喝几口白开水润润喉咙。

简以华简白！

里面传来了简以华的喊声，简白放下啃到一半的吐司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简以华快，帮弟弟穿一下袜子，我要去洗漱。

简白哦，好。

简白蹲下来，把袜子往简浩脚上套。

简浩哈哈哈哈！

简白笑什么？

简浩痒。

简白别乱动。

简白把简浩的脚抓住。

简白别乱动就不会痒。

简浩痒！

简白妈妈给你穿袜子就不痒？

简浩我对你的手过敏！我不要你给我穿袜子！

简白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简浩我不要我不要！

简浩的脚蹬着。

简白妈妈在忙！我先给你穿一只脚好不好？

简浩我不要我不要我不！

简白别动！待会摔下去了？

简浩我不我不！

简浩的脚乱蹬着，几次差点踹到简白的脸，小孩闹起来她也控制不住，简浩另一只脚一踹，把她的手踹开了，他坐在床边，找不到支撑点，一下子摔到了床下。

简浩啊啊！

简白浩浩！

简白赶紧上前把简浩扶起来，检查看看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简浩痛呜呜呜。

简白哪里痛？

简浩这里！

简浩指了指额头，简白却没有看到任何伤口，甚至没有发红。

简白哪里啊？

简浩啊啊啊哇啊啊啊！

哭声一响，在洗手间刚洗完脸的简以华赶紧跑了出来。

简以华干嘛！

简浩姐姐把我推下去了呜呜呜。

简白我没有，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简以华上前狠狠用手拍了一下简白的手臂。

简以华你是不是有病？！弟弟这么小，你就在他边上还看不住他？

简白是他自己.......

简以华他自己什么？他有病啊自己往床下摔？

简白捂着手臂，低着头，嘴唇紧抿，微微颤抖，委屈堵在喉咙，堵得生疼，眼眶红了。

简以华蹲下身检查简浩身上的伤口。

简以华浩浩哪里疼？

简浩这里！

刚刚还是额头，这次就到了后脑勺。

简以华揉揉啊，不疼不疼。

简以华抬头瞪了一眼简白。

简以华还不自己上学去？给你交了学费的！

简白一眨眼睛，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了地板上，她迈出步子走出了房间，身后还传来了简以华的骂骂咧咧。

简以华说几句就哭！哭哭哭！养那么大就知道掉眼泪珠子没屁用！

简白拿起书包，默默穿上了鞋子，出了家门。

她一路慢悠悠地走着，低着头，只把眼泪流给马路看。

快到学校了，她才收起情绪，抬起头来，发现大家果然很多都穿了校服，想到昨天大家请她画画，她赶紧摸了摸书包，画还在，想到大家看到画惊喜的表情，不快乐似乎跑走了。

到了教室，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她，简白笑了起来，抬手打招呼。

大家又全都收回了目光，继续和朋友闲聊。

简白抬起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回到座位上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两卷白纸，走到一个同学面前。

简白那个......这是你的画。

那同学撇了一眼画，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句。

龙套我不想要了，你扔了吧。

简白可是......

龙套我这里没地方放，要么你保存着要么你扔了都行，反正不要给我。

她转了回去，继续和身边的同学交谈。

简白只好抽出另一幅画，走到另外一个同学面前。

简白这个是.......

龙套我也不要了，没地方放。

她甚至连头也没抬，丢下这一句话后，又转头跟同学聊天。

“对了，我也不需要了，你不要给我画了。”

“我也是。我们都没地方放。”

简白手里攥着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天收到画的女同学，也把画拿了出来。

龙套我也不要了，太碍事了，而且仔细看，也没多好，都没有上色。

她把画放在了简白的桌子上，就转身走开了。

简白回到座位上，抬头看向李月，李月和她之前的好朋友聊的很欢快，根本没有注意她。

她把画全都叠在一起，卷好，放进了抽屉，摊开了书本准备早读。

昨天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

今天她才发现，她就是一滴油，而这里的其他人，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