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落日斜晖（1）

叶芸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这让林皓轩有些意想不到，同时不安着的，还有他那颗心。

夜幕早已降临，窗外的霞光愈发渺小。叶芸初醒在这种时间段中，像极了她的那个选择。

黑暗与光明中选择了光明，放手与承诺中选择了放手，让他去寻找那份真正的属于他自己的爱情，却不曾知道，那份情是自己，那种缘是难割舍的。

“林……皓轩？”叶芸睁开双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林皓轩，这样她有些不愿相信，一直都以为会看到婆婆或者是没有任何人，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他，口中的语气，也是显得有些质疑。

“恩。”林皓轩眼中有几丝说不出来的感情存在，这让叶芸也有些迷茫。

“真的是你吗？”叶芸用力的摇了摇头，真的不敢去相信。

“是我。”面对着叶芸无知的种种问题，林皓轩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样子，反倒是耐心的回答着叶芸的一个个问题。

“孩子，你醒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婆婆推门而入，看到醒来的叶芸，婆婆心中也是激动不已的。

“婆婆……”叶芸小声的叫着婆婆，然后望了望林皓轩，又看了看婆婆那里。

婆婆看着叶芸的神色，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嘴角流露出几丝笑意，“小伙子，你先出去吧，等会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而且天色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嗯。”林皓轩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他的心中，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告诉叶芸，却还是不敢对她说出来，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那种缘分吧，明明都是深爱着对方的，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告诉对方。

“唉，你何时才能明白呢？”林皓轩走出门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真的有好多话想要告诉叶芸，从她昏迷的那一刻起，他真的就十分担心，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她真的想要醒来，自然会选择醒过来，如果她真的不想要选择醒来，那谁去寻找也是无计于事的。

在叶芸昏迷的那段期间，林皓轩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待在叶芸身边，这些，婆婆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没有去阻拦林皓轩这样做，也就代表着她对他这个人的认可，叶芸是个挺好的姑娘，她从

第一眼见到她之后就知道了，尽管她不是那么喜欢和陌生人相处。

“姑娘，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婆婆和蔼的声音就这样传入了头脑还未完全清醒的叶芸耳中。

“啊？”叶芸表示自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没过多久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傻孩子。”婆婆会心的笑了笑，轻轻摇头，没有说什么废话，“孩子，婆婆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吗？”

叶芸有些愣了神，在婆婆询问好久后才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恩。”

婆婆望着还在发呆的叶芸，嘴角挂满的都是笑意。

这个傻孩子，真的很像……从前的我和他。

“孩子，在讲故事前，婆婆想要告诉你一句话：好好珍惜现在身边的人吧，不然最后你是会后悔的……”

对啊，到头来还是会后悔的，就像对于他来说，明明自己是那么的爱他，他却到死也不愿意承认，到死也不愿意说出那一句，我爱你。

“老婆子我啊，唉！我试过来人了，孩子，你这么一烧就是三天三夜，那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对你也很是上心的，但这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好去说些什么，也只能说是你好好珍惜吧！

你们之间的故事我也不是知道很多，从你的身上啊，我能看到许多我从前的影子，从前……我也是很爱他的！并且我们互相喜欢着，尽管他在闭眼的那一刻也没有和我说出来过一句喜欢我。

我叫梁艳，在我十五岁那年，我便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当时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勉强能够支付起我上学的费用，家里就我一个学生，爹娘还指望着我以后长大成人了，找个好点的工作，嫁个好人家来给家里分担一些。

我很清楚家里的情况，上边有一个大哥，也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男孩子，但心就是不在学习上，爹娘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的身上。

十六岁的时候，家里的人找人稍了一句话后就离开了，说是去看望什么亲戚，让我呆在家里好好学习。那时候，大哥是跟在他学艺的师傅那里的，只有在年头里回家带上那么几天，有时候忙起来一年都很难见上那么一次，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听到一些可怕的声音，像是风吹窗户，但窗户却是紧紧关上的。

因为这个我睡得不是很好，但我又很是好学，就这样在一节课上睡着了，教书的老师非常严厉的说教了我一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发现了桌子上的一张字条，就是因为那张字条，我未来的生活就改变了……”

婆婆说的话很快，眼神中没有什么神色，这完全就是在读一篇课文，没有任何的色彩一样，但字里行间中都让叶芸感受到了婆婆当时心中的那份苦楚，甚至是胆怯。

“如果换做是我……又会怎么样呢？”叶芸心中生气了疑问，她生性倔强却又是那么的懦弱，为能够证明自己的就是在别人面前假装出坚强，但也是无济于事。

“从那次之后，我的心中就真正的住上了一个人，一个我并不知道是谁的人，等我知道的时候，总感觉一切都晚了，那个时候，爹娘回来了，他们并不是两个人回来的，二十三个热，他们带回来了一个孩子，一个女孩，那天，我知道了一件本应该让我高兴的事情，我有了一个妹妹——梁丽。

丽丽很可爱，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讨厌她，因为她的出现，我明白着我可能要放弃自己的求学之路，当然，这并不是我最在乎的。

班级里名列前茅的我，因为家中的一些琐事而急速下滑，这让爹娘下定了决心，让我直接辍学，连平日的说话语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你这个娃，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你看看你，还学什么学，还上什么，还不如回家干活给你妹妹赚钱。我看这个学啊，不用上了！’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也是你们的孩子！’那一天，我是哭着跑出去的，从那之后，我便选择了自己挣钱，来维持学校里沉重的费用。

当时的学费对我们来说是那样的昂贵，我没了办法，只能去找大哥，还好大哥支持我，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帮我一把，不然我也没了后路。

现在想起来，也真是对不起他。”

婆婆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脸上的那种苍老已经看不出来，能够看到的只是仅有的丁点伤感，甚至是无奈。

这个故事，像是很长久以阳，婆婆没有停下的打算，她在一直讲一直讲，直到林皓轩的再次闯入，她才停下来，而那时，故事其实已经讲完了，只剩下了一个结局。

是的，仅仅剩下了一个结局，那个少年，曾经的那个少年，现在身在何处？

即便他已经过世了，他现在在哪里？

这是叶芸最想要知道的，婆婆在转身离开之前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仍旧挂着笑脸。

“叶芸？你……好些了吗？”林皓轩叫着叶芸的名字，却是那样般的小心。如同什么珍宝，一不小心便会坏掉，或者说是一个气泡，很轻易的便会被戳破。

“恩，好点了。”叶芸的回答十分淡然，这让林皓轩有些尴尬，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再去说些什么了。

“皓轩。”林皓轩承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在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叶芸叫住了他，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对林皓轩来说却是那样的沉重。

“恩？”林皓轩轻声一应。

“坐下来吧，我想要和你好好谈谈，我可能已经想好了。”叶芸脸上挂着微笑，是那样的平淡。

“说吧。”林皓轩找到一个地方坐下，开口。

“我……可能真的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你总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或许这是一种喜欢的感觉吧。曾经的时候，我对他，你知道的，池琛。我对他也有过这种感觉，曾经的那种感觉，到了今天的确已经平淡了许多了。

婆婆……婆婆告诉我了很多，真的很多。

我也想了很久很久，于是我决定了，希望你可以不要去怪我。”叶芸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在看林皓轩。

林皓轩听到这里，脸色微变，他想到了结果，甚至都不想要听下去了。这些叶芸看到了，收尽眼底。

“先等一等，我还没有说完，请让我说完，好吗？”叶芸的声音中带有恳求，甚至有点沙哑。

“恩。”林皓轩还是轻应。

“请给我时间……我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去接受你，真的，需要一点时间，等回去之后，我就会告诉你我的答案，我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叶芸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几句话，的确，她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多么轰烈的爱情，她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自从听完那个故事之后，她便明白了很多很多，亦或是，想到了太多。

“谢谢你。”林皓轩没有多说什么，他不知道应该去说些什么，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谢谢，对于这段爱情，叶芸其实付出了太多，这一次，应该是自己付出了。

两个人的对话结束后，林皓轩离开了，叶芸继续休息，直到夜幕再次降临，窗外的晚霞透过窗户上的玻璃闯入叶芸的视线，她走下床来，走到门外。

一个身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在等待着她。

“孩子。”叶芸停下来后听到的是一位老人的声音。

“婆婆。”叶芸喊叫的声音很小。

“你想要知道结局的吧？”婆婆会意的笑了笑，嘴角边的折痕很是明显。

婆婆的身影与落日的斜晖相融合，叶芸望着这幅画面，有些出神，听到了婆婆说出的话，却是忘记了思考，只是进入大脑后很快的随着体内气体的排出一同离开。

“孩子？”婆婆的声音有些低沉，叶芸不知为什么不敢抬头，双眼紧盯着脚下的碎石块，那是一个并不平坦的小坡地。

“他走了。”婆婆没有等叶芸回答些什么，便继续说着，她有着明显的停顿，那沙哑的声音让叶芸的心中也抽动了一下，很痛。

“谁？”叶芸心中很是清楚，那个人是谁，却还是问出了口，就像……她曾经对他的口是心非一样。

“孩子，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去后悔一辈子。当初那个人，他在临走前都没和我说过那句话。

我也忘记了当初有没有告诉你，那就从这里开始说起吧！我和他一起来到这里，没有朋友的帮助，没有父母的祝福，我们只有彼此，也只剩下了彼此之间的那一丁点温存，那段时间生活的很幸福，只可惜……”

“唉！”婆婆停住了很久后再次开口，留下的却只是声声的哀叹，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可惜？可惜什么？”叶芸听到‘可惜’二字，便想到了自己，真的很像曾经的自己，做完一些事情后便会后悔，后悔没有选择更好的方法，

“幸福的生活很短暂，我们很快就分别了，不到一年，我们生活了不到一年，他没有弃我而去，却还是那样走了。我没有找到任何属于他的踪迹，只是在三个月后找到一具骨骸，那身衣服，我很清楚，是他。他身上一直都带着我送给他的手绢……”婆婆说了多久，叶芸便在一旁倾听了多久，她的泪水不停的滋润着土地，尽管那份力量是那么的微小，还是在离开前润湿了一片。

“孩子，结局你也知道了，老婆子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回去吧，早些休息，你们……也应该走了！”婆婆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让叶芸愣住了，她不明白什么意思，却又感觉有些清楚。点了点头，应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