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决择

与胡铁花辞别后，江家姐妹与箫道远更是一马当先地冲在前方，随着苏蓉蓉来到了麻衣教地圣坛内。圣坛上，张洁洁一改平日里笑吟吟地态度，脸色苍白。“是我错了，都是我害得，如今我必须要为我的族人讨回公道。”

江白曌拂袖上前，冷冷道：“难道圣女大人就不想和平走出这里吗？”

张洁洁垂下眸来，不敢直视江白曌犀利地眼眸，道：“我还是太天真了，中原注定没有麻衣教地容身之处。多说无用，你们还是离开吧。”

江慕枫跟箫道远仿佛听到了“啪唧”一声——那是江白曌代表耐性的琴弦崩断地声音。她二人当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

江白曌的面色虽然还是那么的淡然，可她身边的气势却又增强了几分。银色的月光反射着她头上的银月头饰，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与强势。这氛围将张洁洁逼退了几步，江白曌来到圣坛上，强迫张洁洁直视她。“我真的搞不懂，为何善神会选择你作为领导麻衣教的圣女。”

张洁洁无力地咬了咬嘴唇，并未作声。江白曌又靠前一步，道：“遇到一些小挫小折便放弃曾经的梦想以及几日来观察的结果，你究竟是如何当上圣女？”说到这里，她捋了捋前额的几缕青丝，自嘲道：“看来我也是老了，放了那个人鸽子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个愚昧之人。”

张洁洁轻轻道：“可是……洛镇居民对我们的态度……”

江白曌不屑地冷哼道：“态度？如果说是你们族人皮肤过敏的时候，别人会害怕也是正常的。但是，在那之前！”说到这里，她语气骤变，刻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在那之前！你们不都是在彼此试探，不是说明他们还是可以接受你们的么？”

江慕枫很郁闷：“大鸽，你才十八岁啊，还有你又鸽了谁？”

箫道远拍了拍江慕枫的肩膀：“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喊她‘大鸽’了。”

不同于台上面色苍白的张洁洁以及台下叽叽喳喳的江箫二女，此刻的江白曌沉吟不语，仿佛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做。此刻的她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远处所进行的“悄悄话”。

“为什么要帮助楚留香和张洁洁？”南无生冷冷地问着。

苏蓉蓉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柔声道：“我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难过罢了。喜欢一个人只想要他快乐，我并不后悔今天的选择，义父。”

南无生将伞撑到了苏蓉蓉的头顶。“我为你而原谅了他们，现在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苏蓉蓉幽幽瞥向远处，轻轻点头。“我会离开他的，父亲。”

“看来，”江白曌回过神来，看着正徐徐走向江慕枫的苏蓉蓉，淡淡道。“你们的善神，原谅你们了呢。”

苏蓉蓉看着江慕枫，道：“我要走了。”

江慕枫与箫道远的功力远不如江白曌深厚，因此并没有听到方才的对话。江慕枫的表情先是由震惊变成了不解，最后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苏蓉蓉微笑道：“爱一个人，只想着他开心，如果他和张姑娘在一起是他认定的，那我可以退出，成全他们的幸福。”

箫道远道：“一定要走吗？”

苏蓉蓉笑道：“我的义父刚刚找到了我。我要随他去云游一段时间，想清楚我的未来到底要做什么。他让我习得医术，又告诉我‘以杀止杀’的道理，却没有教会我在情爱面前，如何自处。我希望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公子能收获他的幸福，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了。感情，注定不能容下第三人。”

苏蓉蓉含泪作别。那石阵堆堆叠叠，遮天蔽日，不仅掩盖了她的真心，也挡住了她与所爱慕之人的最后牵连。

此刻的江白曌也已经离开了圣坛，取代她位置的，则是姗姗来迟地楚留香。他二人的脸上虽看不出往昔的笑容，却仍旧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箫道远走上去，将苏蓉蓉的话转告给楚留香听。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不给予他人希望就能不造成上海，没想到我的优柔寡断却伤害到了我一直不愿伤害的人。爱情和亲情，是不一样的两种感情。为之倾心，我如今才明白……”

箫道远淡淡道：“你要去同张洁洁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留香看向张洁洁的目光，是前所未有地坚定。“心之所向，一往无前。”

看着远去的苏蓉蓉与站在台上的张洁洁，江白曌摇了摇头，悠悠道：“‘情’之一字，何苦，何苦。”

感叹三人感情纠葛地同时，江慕枫才注意到江白曌头上的银月头饰。细细思索之下却对这头饰毫无印象，江慕枫眨了眨眼，道：“话说大鸽，你这头饰是哪里来的？”

江白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虽然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冷淡，可她白皙的面庞上却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她抬手，拨了拨琴弦，悠悠道：“一位朋友。”

正待再问，圣坛上的张洁洁却在此时来到了洛水旁，凝视着水面。“我们的祖先会住到这种地方来，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的这么和打击，已经变得愤世妒俗、古怪孤僻。”

楚留香站在她身旁，道：“可是这世界是一天天在变的，人的想法也是一天天在变。上一代人的想法，永远和下一代有很大的差距。”

张洁洁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道：“但我已经开始恐惧。我以为外面的世界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样残酷可怕，没想到是我太天真了。如果我听从善神的教诲，麻衣圣教也不会招来今日之灾……”

楚留香道：“那你们要怎么办？永远在这片暗无天日的石阵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吗？！”

张洁洁看向了站在远处抚琴的江白曌，道：“善神已经将谕令传达给我——麻衣圣教将会在不久之后离开此地，去寻找真正属于我们灵魂与信仰的归宿。每个人活着都要有目的，有意义。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将善神的恩典散步到世间每一个角落。也许我们……注定不能同行。”

楚留香看着她，柔声道：“如果这是你的决定，尽管我不愿意放手，也不得不做出让步。以后，就算无法再见面，但我绝不后悔与你的相遇！”

洛水旁的二人双双携手，眼中的不舍几乎难以言喻。就在这时，琴声骤变。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了活着的目的与意义，便必须得放弃自己心中所想？”

张洁洁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惊喜与不可思议。“居主姑娘的意思是……”

此刻的江白曌却已带着江慕枫与箫道远来到了远方。只见她挥了挥手，道：“别人的私事，我可没有兴趣管。”

江慕枫站在二女身后，凝视着洛水旁面露幸福的二人，喃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念着念着，她的思绪却又飘向了远方，像是想起某些事情般，双眸失神。“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辣鸡，别念叨了！”江白曌在抵达客栈的那一瞬间推了一把江慕枫。“生辰快乐！”

“生辰？”江慕枫愣了愣，忽然想起今日便是自己生辰。“对哦！爷今年满十七岁辣！”

箫道远从袖口处拿出一包蜜饯，道：“爷左思右想不知道你这个女娃娃喜欢什么，所以就只好买甜点了！”

江白曌撇了撇嘴，犹豫半晌，最后终于将前额的银月头饰拿下来。“这个……你留着吧。”

江慕枫看着江白曌，眨了眨眼。“我收下了，借我戴几日后便还给你。”

江白曌扭过头去，骄傲地说：“不必。这种小头饰……哼，多了去了！”

“什么嘛。”江慕枫摸了摸鼻子，顺势将头饰戴在了头上。她凑过去，笑嘻嘻道：“大鸽！你就直说了吧，这个东西是不是你心上人给你的定情信物！”

江白曌娇嗔道：“没文化的小朋友净胡说！”

“啊！是汐雨寄来的礼物耶！让我康康里面是什么！”

“今夜咱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