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探二丫

出乎预料的，那个女孩子非但没有感谢江慕枫，反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她的手，直奔被她一脚踢翻在地的张铁柱，将他扶起。“爹，你没事吧？”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满脸诧异与不屑的江慕枫，鼓足勇气问道：“你是谁？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爹？”

江慕枫看着倒在地上的张铁柱，冷笑道：“当然是路见不平一脚相助啦！”

那张铁柱则是躺在地上不断哀嚎：“哎哟哟，杀人了，救命啊！”他猛地抬起头来，指着二丫，破口大骂：“二丫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见你爹都要死了你也不说话！”

看着惊慌失措的二丫，江慕枫刚想安慰她几句，却听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谢家小院的篱笆上方传来：“你都要死了你这张臭嘴怎么还在这儿叭叭？你死了才好呢，就可惜有些浪费土地！”

话毕，一抹浅蓝色的身影俯冲而下，对着张铁柱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将原本倒地的他踢向了更远的地方。箫道远款款而来，时不时擦拭一下手上的铜镜。“可总比你活着浪费空气要好。”

姗姗来迟的乔汐雨看着摩拳擦掌的二人，叹了一口气。她直径走向二丫，却发现她眼神怯怯的，仍然有些害怕。乔汐雨怕吓到她，也是缓缓握住她的手，再拍拍她细小的肩膀，随后报以温柔的微笑。“二丫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这么晚了，你吃饭没有？”她柔声道。

也许是受到了乔汐雨态度的鼓舞，二丫看了看她那双如同皓月般清澈的双眸，小心翼翼道：“我……我……爹和弟弟还没吃，我不能吃……”

乔汐雨看着二丫，真的是又心疼又无奈，只得拉起她的手，道：“那我带你去吃些好东西，来，跟我走。你衣服怎么这么少，这可不行，会冻坏的！”说罢，燃起手中的莲花灯，使它的光芒更亮一些、温暖一些。

江慕枫与箫道远则是站在了张铁柱与二丫之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也罢，你都要死了，还浪费粮食给你吃干什么？给本姑娘听好了，这三天你要是敢吃一粒米、喝一滴水、碰二丫一根手指头，就说明你精辟充沛，本姑娘自然会来收拾你！”

箫道远站在旁边冷冷道：“那时，是被打成筛子还是被拧成麻花，可就说不好了。”

乔汐雨将手中的莲花灯交给二丫后，一声不响地走了过来。她沉着脸，对张铁柱说道：“我去给二丫买一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又打她，我就……”

看着不知道该如何威胁张铁柱的乔汐雨，江慕枫忽然咯咯一笑，道：“那时还请您放心，我们会往死里打张小宝的！”

箫道远不屑的睨了一眼拼命往门外跑的张铁柱，道：“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老畜生，看得我恶心！”

江慕枫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张小宝。她星眸一转，忽然笑道：“毛球精，上次那个扬言要统领武林的家伙给我们打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记得吗？”

“统领武林？”箫道远看了一眼笑咪咪的江慕枫，又看了看躲在一旁的张小宝，忽然也笑道：“当然！我记得当时他是筋脉俱断、七窍流血呢！”

二女一边讨论着前几日被她们打倒的敌人，一边又添油加醋的，将最精彩的地方说得恐怖至极。箫道远拉过二丫，跟她讲述玉剑公主新月的传奇以及江白曌如何被世人称为“神女”的缘由。二丫从未听过这些故事，更是听得入神。

正说得起劲，一股桂花糕独有的香甜忽然自远方飘来。二女情不自禁地看过去，发现乔汐雨正小心翼翼地提着一小包桂花糕，笑道：“那一家的老板娘一听说是二丫，就赶忙给我包了好多。我还遇到了两位特别热情的公子，也给二丫多带了一份呢！”

一闻到桂花糕那独有的香甜，张小宝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冲出来就对着乔汐雨大吼大叫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吃，你给我不给！”

二丫怕张小宝不高兴，也是急忙摆手，劝道：“好好好……等这位美人姐姐把好吃的都拿出来后，都给你吃！”

张小宝闻言，得意的扬起了头：“哼哼，丧门星还真懂事！”

江慕枫只觉得一股怒火正自丹田燃烧。她直起身子来，直接给了张小宝一个狠狠的耳刮子，道：“另一位美人姐姐从始至终就带了一个好东西，就是这个大嘴巴子。”

箫道远也走了过来，使出浑身解术在张小宝的另一半脸上扇了另一个耳刮子。“那位美人姐姐力气小，就让爷来把她没打足的力气放在你的另一半脸上好了！”

张小宝的脸上顿时就肿起两个又大又红的巴掌印。他哇哇大哭，指着江箫二人喊道：“你们敢打我？我去叫我爹打死你们！”

“你爹来打死我？”箫道远嗤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爹又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还不赶紧去湖边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打死我们？”

江慕枫冷笑道：“那样最好不过。不过别怪本姑娘没有事先提醒你们父子，我们暗香，教导的可是‘以杀止杀’，到时候被打死的人是谁，本姑娘可就不好说了。”

站在一旁的二丫看着盛气凌人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二位女侠……这……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要打他……有话慢慢说。”

箫道远冷笑道：“是呢，它还是个孩子，所以打死了就好，免得长大以后又被别人打死。”

看着喋喋不休的二人，乔汐雨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将手中的桂花糕递给了二丫。二丫接过她手上的桂花糕，有些结巴地解释道：“我爹说过小宝很聪明，我们家就指望他能土窝飞出金凤凰呢！现在他还小不懂事，等长大了有学问了就不会胡闹了。”

江慕枫忽然笑道：“可你们从小就没有把它当人看，它长大以后还会觉得自己是人吗？再说了，姑娘你刚才也说他‘很聪明’，那就说明他有一定的学识。有学识了却还是这个样子，你们还指望他长大以后能有多出息？”

说罢，江慕枫一把拦住了准备追出去的张小宝，阴恻恻地笑道：“听说你爹说你很聪明，那我就来问你几个问题。答不出来，就准备吃我耳刮子。”

“第一题。如何求得三角形被称为‘弦’的边？”

江慕枫所问的问题，乃是前几日江白曌在幽梦引所教她们的西洋算术“几何”。别说是小孩子了，没去过西洋的人恐怕大部分都答不出来这道题。果不其然，张小宝已经给吓愣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

“啪”的一声，江慕枫很干脆的在他脸上扇了一个巴掌，使他的脸看起来更红肿。箫道远也不甘示弱，直接跳过来问了第二道问题。

“有学识的小朋友，爷问你，假设一个未知数等于根号二十五加十，那么未知数等于多少？”

果不其然，张小宝还是答不出来。箫道远也非常清脆地在他脸上扇了另一个巴掌，而慕权清则是毫不犹豫的跳上去，对着他又红又肿的脸狠狠的咬了一口。看着捂着脸嚎啕大哭逃出小院的张小宝，江箫二人解气的哈哈大笑。

“女侠……”二丫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箫二人，不知所措的拉住乔汐雨。“这种问题……真的有人答得出来吗？”

乔汐雨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笑了笑。“当然。江姐姐问题的答案是用名为‘勾’与‘股’的边的平方来求‘弦’，而箫前辈问题的答案则是十五。”

“正解！”江慕枫与箫道远在乔汐雨身后喊道。无视了二人，乔汐雨看向二丫，担忧的说道：“二丫，现在你爹跟小宝都出去了，那你怎么办？一个人在家做什么又吃什么？还有你就习惯了被这样虐待辱骂么？”

二丫垂下头去。“我……只要爹和小宝好好的，我就很好了。”

乔汐雨看着二丫，欲言又止。二丫看着乔汐雨，问道：“女侠，你想说些什么？我看你似乎有话要说。”

乔汐雨终于忍不住了。“不能任由你爹打你骂你！”

二丫小声解释道：“我知道父亲对我很不好。他重男轻女，又觉得我克他，是个祸星。可是只要一想起小时候他也曾真心疼爱过我一阵子，我始终也舍不得去恨他。”

“姑娘，这真的值得吗？”江慕枫凑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人是不能活在过去的，要向前看。毕竟你任由他打骂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之间的恩怨怕是也要一笔勾销了。”

闻言，二丫却摇了摇头。“只要想起曾经有过点滴的温暖，我也愿意做扑火的飞蛾……我就是这样傻……我没念过书，但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

箫道远忍不住道：“即便如此，但你父母也只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你有着自己独立的人格，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二丫笑道：“那也是我的命，只要爹爹和小宝好，我就一切都好了。”

仨女对视了一眼。沉默几秒后，乔汐雨率先开口，缓缓讲述起她们云梦的故事。二丫听得神往，有些钦佩地看向乔汐雨，道：“女侠，你可真了不起。我好佩服你们，你们一定很有本事了。”

眼见有效，江慕枫等乔汐雨与二丫聊完后，也与她讲述了暗香师姐们的故事。在听说暗香的门训“以血还血，以杀止杀”后，她惊奇的瞪大了眼睛，问道：“天呐，这么凶，那她们的父母兄妹不会生气吗？”

“不会。”江慕枫微笑着摇了摇头。“师姐们不像我，她们都没有家。”

二丫低头道：“抱歉，我不知道……可是女孩子打打杀杀也不太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能这样嫉恶如仇，听着很痛快呢！”

江慕枫赶忙道：“你要是喜欢，欢迎来我们暗香！”

闻言，二丫急忙摆了摆手，道：“算啦算啦，我只是听着心里痒痒，你别当真。我倒是更喜欢云梦呢，要是有机会……”

箫道远笑道：“二丫，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玉剑公主的口头禅吗？”

二丫点点头，有些神往地说：“嗯！‘女儿何须让须眉，只手撕裂三分天’……好厉害，我好向往她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蠢呢。”

乔汐雨再也忍不住了。她握住二丫的手，用有些激动的语气说道：“你值得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