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中原行

“想不到江居主居然也有辞别这幽梦引，准备远途的一天。”

一阵活泼欢快的“咯咯”笑声如银铃一般从门外传来，打趣着正准备动身离开的江白曌。听到这声音，江白曌面色一沉，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薛姑娘，身为魔教二公主的你，此刻来这里找我，岂非自投罗网？”随后，她又眯了眯眼，补充道：“前些阵子江湖上所流传的‘仙药’，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一个笑容甜美的白衣小姑娘从门后跳了出来。她有着如同流水瀑布般整齐的长发，直直垂到腰际。一对浅浅的酒窝更是伴随着她的笑容时隐时现，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很是讨喜。她心不在焉的捋了捋自己白色的短裙，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我此番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向您打听一个人。”

江白曌颇有不耐地挥了挥手：“很抱歉，这次我帮不了你。”说罢，她已经闪身到几米开外，在吹了一阵口哨后将自己的马匹召唤过去，扬长而去，只留那位白衣少女独自站在幽梦引的门口。

“梦中武当诀别千里孤行品剑问华山……”

江慕枫驾马疾驰，狂风吹起了她那股没有盘起的散乱青丝。微微眯眼，江慕枫打量着过路所遇到的风景，竟不由自主地哼起歌来。

见此情景，箫道远忍不住扬声问道：“天猫精！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毛球精你可忒煞风景！”江慕枫回过头来，不满地对后面的箫道远喊道。“你懂什么？”

“那你懂什么？”箫道远也不甘示弱。“懂得在耍酒疯后给人打一顿然后又在寻仇的路上悠闲哼歌？”

“那你跟过来干什么？”江慕枫不满道。“要是嫌弃自己的嗓门唱不好歌就不要打扰能唱歌的人好不好？”

“你说谁不会唱歌呢？！”箫道远怒道。“看你箫前辈是怎么根据自家门派改编一首歌！”

“好啊！谁怕谁！！”

看着这一对活宝，乔汐雨苦笑着摇了摇头。

雪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中原的高山，向着白茫茫的大地送了过来。奔波了一天过后，中原洛镇附近终于能够依稀听见瀑布的水声。大开大阔的中原不同于江南的秀丽，自有动魄之美。偌大的大街上，满地雪白。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过，时不时有几人回过头来，惊奇的打量着三个牵着马匹的奇女子。

“跟狗做情缘，说得不就是你吗？天猫精？”

“嗨呀，某些人是不是忘了些什么？狐狸也是犬科动物哦？”

“那总比你没有情缘好吧？”

不同于一路吵个不停的江慕枫与箫道远，乔汐雨牵着她的马匹走在最前方，打量着整个洛镇。忽然，她像是看到了惊奇的事物般，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汐雨？”江慕枫凑过来问道。乔汐雨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愣愣的看着远方。江慕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了你们两个？”箫道远也凑过来，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随后，她惊呼道：“前面那不是楚留香跟胡大哥吗？他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嗨呀，这下可太好了。”江慕枫喜笑颜开道。“可以让香帅他们帮忙参谋一下关于那妖人的事情啦！”

“胡大哥！香帅！”江慕枫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拉着马就跟箫道远飞奔过去。“好久不见！”

乔汐雨缓缓走了过去，朝他们欠了欠身，笑道：“好久不见。”

见到仨女后，楚留香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了惊讶之色。他顿了顿首，微笑道：“小友，没想到在中原我们又见面了。”

除了楚留香与胡铁花，旁边还站着一个她们素未谋面的温婉女子。江慕枫见到那女子，瞬间也面露喜色，抱拳喊道：“蓉蓉姐！好久不见！”

“胡闹。”那温婉女子笑着对江慕枫说道。她的动作稍作停顿，随后有些担忧的问道：“江小师妹，你气色看起来不大好，可是受了伤？”

“嗨呀，晦气，说起来真晦气。”江慕枫不满的撇了撇嘴，将自己在江南码头所遇到的事情盘托而出。随后她拉住那女子的手，笑嘻嘻的对乔汐雨与箫道远说道：“这是我们暗香的苏蓉蓉苏师姐！师姐人可好啦！”

苏蓉蓉对乔汐雨与箫道远报以微笑。随后，她小声对几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客栈里慢慢商量这件事情。”

楚留香沉吟道：“蓉蓉说得极是。我们怕是要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你们有什么事情也尽管开口，出门在外多个照应总是好的。”

“恭敬不如从命，谢过香帅。”江慕枫笑吟吟道。

洛镇镇口有一座茶摊，几张小小的桌子在平时应坐满了来往客商。可是今日这茶摊只有两个人，而老板娘神色古怪，嘴里直念叨：“小庙容不下大佛，二位快些走吧。”

“老板娘可是遇到了难处？”乔汐雨见那老板娘面露难色，也是连忙上前询问，而箫道远与江慕枫在注意到乔汐雨此举动后也是站在她身后好奇的东张西望。

那老板娘神色古怪的指了指茶摊仅有的那两个茶客，道：“你看到那两位客人了吗？他们气场太强，我的熟客都被吓得不敢来了，生意都没法做了呢！”

老板娘哀求似的小声补充道：“求求老天爷开眼，来个人把他们和气的‘请’走。”

仨女不约而同的凑过去，好奇且小心的打量着老板娘口中的那两位茶客。除了江慕枫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忽然僵住了后，其他人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乔汐雨安慰道：“老板娘您别愁，那两位看起来是面善的人，我去和他们说说。”

“面善？”箫道远满头黑线。“面善的话别人会不敢来吗？”

江慕枫则是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乔汐雨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劝道：“嗯……二位贵人……”

那二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乔汐雨。那位双手抱琴、身着蓝衣，像是书生一样的儒雅公子开口道：“依兄台所见，万物失和乃是世间由愚者主导所致？”

另一位茶客则是撑着伞，使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样貌。等那位儒雅公子说完后才缓缓道：“愚者蠢钝而目光短浅却妄图引领众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各种人寰惨剧。”

“更有徒有其表者，皮囊下藏着愚者的骨与魂，却站在山巅接受万物顶礼膜拜。”

那位蓝衣儒雅公子忽然笑道：“那兄台认为谁才配主导万物？总不会是虚无缥缈的‘神’吧。”

撑伞的那位茶客冷冷道：“我想这个答案并不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公子愿意听到的。”

那儒雅公子淡淡地笑了：“原来兄台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惜我却不知道兄台是何方高人。”

撑伞茶客道：“无名无姓无足挂齿，原公子的‘高人’，在下担当不起。”

儒雅公子道：“我虽目不能视，但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兄台既然不愿多说，我也不多勉强，只是有些疑问想要讨教。”

就在这时，那撑伞茶客忽然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乔汐雨身旁的江慕枫。“不如来问问这位年轻人？看看江湖中的新人是怎么想的，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便不参与了。”

“啊？师……这位公子是在问我吗？”江慕枫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往昔里嚣张跋扈的气息在此刻竟荡然无存。

那位儒雅公子已经开口了：“若你有一件事非要达成目的，你会怎么做？”

江慕枫深吸一口气，随后不假思索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儒雅公子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儿女情长是成立功业之忌，你可认同？”

江慕枫思索一阵后答道：“晚辈认为，这江湖也需柔情相伴。”

儒雅公子道：“你会不会因为某些人冥顽不灵或是其它原因而放弃帮他脱离苦海呢？”

江慕枫冷哼道：“他既然不听劝，我又何必自添麻烦？”

话毕，那儒雅公子随手拨弄琴弦，音色更是悦耳至极。他微微颔首，朝着茶摊处楚留香所在的地方“看”去：“洛镇一处小小茶摊，竟引得两位人中龙凤大驾光临。”

闻言，楚留香“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笑着说道：“原公子过谦了，我这样的俗人若是人中龙凤，那原公子岂不是天上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