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宴会

虽然一天天闭关调养，但墨渊的身子还是一天天的虚弱下去。说到底，替人重聚元神有违天道当初自己于混沌之中挣扎了七万年才堪堪得以返回，如今夜华三年而归。若非自己是父神嫡子，又有万万年精纯修为挡着，怕是在功成之日便身死道消了。

　　皓德近日又有些不安分了，天君寿宴请柬撒遍了四海八荒。如今连昆仑虚都送上了一份。名为寿宴，暗里更是为了好生炫耀他那好太子。

　　墨渊暗自思筹着，如今也该好好敲打一下皓德了，免得十七嫁去后再多受些委屈。

　　几声压抑的低咳在洞府中响起，显得分外刺耳。一滴一滴，鲜血就这么顺着紧抿的唇流下，层层叠叠地晕染在玄衣上，看不大真切。

　　罢了罢了，去罢，权当是告别了。

　　他换下那身染血的衣衫，略想想，又掐了个诀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其他都似往常一般。

　　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旋即又是一阵更为剧烈的咳嗽。

　　上九重天需腾云驾雾，他挥手招来一片祥云，心情是数年来不曾有过的轻松和雀跃。

　　天君寿宴向来奢华，宴会上觥筹交错，如今各家更是带来了不少年轻的女眷，一个个暗送起秋波来。夜华风头正盛，又是天族太子，如今侧妃职位空悬，也难怪他们起了心思。

　　偶尔有些闲言碎语，他凉凉的一个眼刀飞过去，便唬的那群小仙噤了声。

　　甫一入席，便看见折颜笑着招手，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看见他身旁无聊发闷的白真，打趣道:“你同白家老四，倒是甚好。”

　　折颜倒是不制止可否，浅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你怎么消瘦成这模样了”

　　墨渊只撑了腮淡淡靠着座旁的扶臂，良久才说到:“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当初亏损得厉害，如今是撑不了几日了。唔，记得帮我遮掩死后异象。”

　　许是有了准备，折颜的反应很是淡定。

　　“忘情水可有解？”墨渊忽然提出。

　　“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折颜疑惑地挑了挑眉，“许是无解，却也说不定。你那小徒弟就曾饮过。后来打碎了结魄灯，又想起了素素那一世……”折颜朝着走来的女子撇了一眼，忽的住口。

　　“师傅，不肖徒十七来给您敬茶了。”正是白浅。

　　墨渊似笑非笑地唤了声小十七，又陡然带着一丝严肃地开口:“九重天不比昆仑虚与青丘，规矩繁多，你散漫惯了，若是有了委屈，只管回青丘和桃林，自是有人会护着你。”

　　“十七知道了。”白浅答得乖顺，难得的心思细密了回，师父怎不说让她回昆仑虚呢。想了半日，却一句话也还没说出来。

　　她正想得入神，耳畔传来一声轻笑，“你这个时时走神的毛病真是数万年如一日。”

　　她楞楞地要抬头，蓦然感到眼上一阵冰凉，墨渊弯下腰捧着她的脸，轻抚着她的眼睛。这感觉，竟有些熟悉。

　　“还疼吗？”略微颤抖的声线流露出着不尽的心疼，他的十七，怎能被如此切磋。

　　轻柔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动作轻易地勾起了她一阵阵的委屈，这情绪万万年不曾体验过了，今日重温，却伴随着心口莫名的刺痛，似乎有什么深藏的记忆要破土而出。

　　她努力忽略掉这怪异的感觉，糯着声音说:“早就不疼了，但是师傅可要好好调养身体，十七还想给师傅尽孝道呢。”

　　她觉得脸上的那双手似乎是轻轻一颤，随即那略带些冰凉的触感便消失了。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不舍。白浅暗暗唾弃自己，又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压下心头的悸动。

　　他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定定的看着她，压下心中涌动的情丝和不尽的失落。只是，尽孝道吗?

　　白浅只是觉得墨渊的脸上有些古怪，没有察觉到墨渊此时的复杂心理，依旧期待的开口“师父，婚期尚未确定……但是，你能来给我主婚吗？”

　　他手中茶杯一歪，洒了半杯水出来。白浅冲过去收拾，眉间满是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