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9大结局

九

　　卫离为什么会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不过是因为她的眼睛像极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他买通大夫，命他们把将姜余的脸换成自己作的画像。只是一颗替代蓉蓉的棋子而已，可每回听到她格外依赖的一声哥哥，都仿佛迎面被打一个巴掌。所以他倾尽心力的补偿她，护她疼她宠她。

　　他更加小心她与皇后的每一回见面，只怕被她瞧见皇后面具下并非一张遍布疤痕的陋颜，而是同她现如今一模一样的脸。

　　皇后就是蓉蓉。

　　他要扳倒首辅要扳倒陈家，独独要留皇后一个人。他做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能让蓉蓉正大光明不受诟病的同他站在一起。

　　蓉蓉一向心善，终于乘他不备将所有告知了姜余，甚至连逃路都替她备好。

　　谁也未料到，当他心急慌乱的赶过去以后，竟见到那个一直被自己利用的姑娘笑着对他说：“哥哥，谢谢你让我多活这五年。”

　　其实她不一定要替皇后死，只要从此销声匿迹即可。然而姜余摇了摇头，吸了吸有些发红的鼻子，“终究要被有心人发现惹来事端。如今我已能好好活了五年是莫大的好运气，即便立刻去死也没什么遗憾。”

　　他们从来都欺她愚笨，可分明她才是最通透明白的那个。

　　她临死前交代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求得前朝宫廷秘药，给那瞎了的琴师治眼睛；第二是求他饶过身为暗卫的平儿一条命并放她出宫；第三是希望死后不入皇陵，由人带回云州去。

　　她这一生过得愚钝糊涂，荒唐可笑，毕生浑浑噩噩自以为也被爱过，实则不过一生都在被人舍弃罢了。

　　平儿违背她的遗愿，将她带到了江州。她掂量着手里的小瓷瓶，转瞬抛到僵直的季子息怀里去。他慌乱接住，耳畔听得平儿一句，“这是我在她骨头上刮下来的，你见过被火烧了一夜的尸体没有？连模样都瞧不出来了，腕子上的银镯子被熏得黢黑。”

　　他紧紧将手里的瓷瓶握住，喑哑的话语不成句，一字一字自他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你为何……不带她走？”

　　仿若听得世间最好笑的话，平儿嗤笑一声，“走？我为什么要带她走，像她那样愚笨又自私的人，带到哪里不是个累赘？又有谁肯要她呢？”

　　话落，她狠命擦了擦眼角，嘴里咒骂：“谁要个傻子替我求后路？我分明是去监视她的。”眼泪却还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愚笨自私如同拖累，正是他那日骂她的话语。是啊，谁曾说过肯要她呢？

　　“她交代的东西我都带到了，医治你与徐宛棠的药和大夫都已经送去了你家。你大可放心，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来烦你了。”

　　再不会有人来烦他了吗？

　　季子息只觉心口窒然一痛，仿佛被生生剜去血肉。他踉跄一步，有什么自他眼睛里流淌出来，咸腥黏腻。

　　满目鲜红当中，他似乎看见那年书房里，拽着他袖子笑嘻嘻喊他“子息哥哥”的姜余，脸上是未褪去的稚嫩幼稚，面颊鼓鼓的有些可爱，而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欣喜欢愉。

　　只是那么一眨眼，就倏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