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梦魇

夜已深，今夜的星在深邃苍穹的映照下，闪烁的格外璀璨，朦胧的月光将黑夜紧紧包裹，不愿它泄露半分清寒之色。

陆绎的听力一向很好，他是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惊醒的，他迅速撩起被褥，穿好外衫，走出客栈房间

他并没有回去，而是吩咐掌柜的在钟迟的隔壁开了一间房，钟迟如今重伤未愈，他属实放心不下

陆绎听着钟迟屋里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快步走进隔壁钟迟的屋子

夜幕是漆黑的，窗外只透进一些浅灰的光，一室暗淡。门被打开时，他只看见钟迟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远看时仿佛睡得很沉，她的侧面是极其柔美的轮廓，在窗外依稀的光芒中，如同烟水一般朦胧。

陆绎走近，却发现床上的女子睡得极不安稳，他看到钟迟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女子大抵是梦魇了，惊梦间乌黑散在肩上、床榻上……

钟迟满面皆是淋漓汗水，湿发贴着脸，面色苍白得可怕，手指紧紧拽着被褥，口中发出啜泣和呜咽，许是腰伤加温病的缘故，钟迟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陆绎走到床边，坐在了钟迟的床沿上，钟迟的衣衫还未褪下一件，此时也穿得很全，但这会儿衣衫凌乱，腰带不是腰带，梦魇翻身间，领口前的衣衫也算是乱了大半。

此时钟迟的样子如被蹂躏般，羸弱可怜，可怜得让陆绎心疼，他从来没见过姑娘露出过这样脆弱的表情，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床上的女子，沉入梦魇……

她梦到了什么？

在梦里，她看到了一群令她陌生的人，但又莫名多出些许亲切感

有一对夫妇坐于林间，妻子奏筝，丈夫舞剑，若有旁人在看，怕是会惊讶于这世上竟有如此默契的夫妇，那一琴一剑如多年的故交一般，配合得竟那样契合。

画面一转，妻子怀中抱着一个奶娃娃哄着，怀里的奶娃娃是个小丫头，正笑得开怀，两颗小乳牙讨喜得紧，妻子的两只手轻轻摇着，丈夫坐在妻子身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妻子时不时同丈夫交谈某处言论，丈夫时不时逗逗妻子怀里的奶娃娃，言语间全是温馨

画面又是一转，到了一处府宅大院里，先前的妻子半坐在石凳边，怀里仍然紧紧抱着那个奶娃娃，丈夫手里拿着剑，挡在妻子身前，眼神坚毅地看向面前一身太监服的宫人，此刻院子周围全是侍卫，一道圣旨散落在地，家里的家丁丫头婆子也全被杀了个精光，妻子脸上泪迹未干，头发散乱，额角处被扯下一络头发，血丝在太阳穴附近晕染开，右手紧握一支金簪，左手鲜血淋漓，森然见骨，她脸色惨白，手里抱着奶娃娃的力气却丝毫没有松下来，她眼中如烧着熊熊火焰，嘴边一圈俱是血污，腮帮子咬的微微鼓起。

那将母女二人挡在身后的丈夫眼神坚毅

万能角色【沈炼】我沈家世代为官，终生效忠于朝廷，如今竟被奸人诬陷，皇上信那奸人的片面之词，我无话可说，但我如今只有一个条件，要我夫妻二人的命，就得留下我女儿的命

万能角色【太监】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和皇上谈条件吗？

万能角色【沈炼】我这可不是在谈条件，凭我二人的武功，但凡铁了心要杀一条血路，你们在场的一个都别想活，但若想立了功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我沈家府门，就必须答应我给皇上传话

那宫人应了下来，后来大抵是谈成了，妻子怀里的那个女娃娃被抱走了，被抱走时，她看见了那妻子眼里的泪水和她丈夫眼里浓浓的不舍，而后，便是两条鲜活的生命经历刀剑切肤之痛当场身亡的画面，妻子直直地倒下去，丈夫也没想反抗，到死，他们十指相交，那爱意，滔天一般的巨大……

梦做到这，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床上的女子秀眉蹙着，双唇紧抿，眉眼间全是痛苦，泪水干涸时已经在脸上留下些许纹路，那泪水沾在睫毛上，说不出得让人心生怜意

陆绎紧抿着唇，看到钟迟连睡觉都痛苦梦魇的模样，心疼的厉害

床上的女子大概是做梦做到了可怕的地方，她蜷起来的身子颤了颤，陆绎微微蹙了眉，握住她双手面对面躺在她身边，睡枕不够宽敞，他几乎是贴着她，将她蜷缩的身体打开，捞进怀里。两人皆是一身锦衣，就像两只蝴蝶紧紧拥抱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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