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人多待一刻,缘机以天后为挟,逼夜神殿下即刻下凡。
两人赴轮回盘而去,润玉目视下界,无甚犹豫,纵身一跃。
缘机将早已备下极凶极恶命格掷下,不敢多留,急去回了天后。
却不想,她离去不久,躲于树后,手握一捧流光的邝露,缓步而来。
似被凡界迷了眼,以至脚下一个落空,也跌下了轮回盘。
繁花乱,灵蝶舞,纸短情长,空悲叹。
自下界不久,旭凤便紧追梼杌入了花界。
不想,那梼杌不仅凶猛异常,更是狡诈诡谲,几次刺伤它,皆于剑下化烟逃走。
反是握有凌霞,隐有胜算的旭凤,因气性急燥,加之耐心用尽,被梼杌一掌击断仙脉,震落山谷。
幸得一紫衣女子所救,其女唤锦觅,乃一果子精所化。
旭凤得她精心照料数十日,渐起情愫,加之又遍寻不着梼杌,不觉愁闷。
听得她言人界,诸多赏景游玩之处,便心生向往。
这日,两人离了花界,登船上岸,一路走马观灯,不觉天黑。
见一茶馆,笛音渺渺,清静安适,便入得其内,歇脚解渴。
一青衣小厮,侯在一旁,等其吩咐完后,便入了后院,笛声渐停,似有流水自高处落下,不时,两人便闻到雨打绿叶般的清香。
回头一看,那青衣小厮,已用木盘,置两杯清茶,放于桌上。
再转回身,又拐至后院,这会却是极快出来,将一盘杏仁酥摆上,便垂手退下。
旭凤举杯,品了一口,不觉惊叹,又见对面锦觅,抱盘狂塞,就知其味定然不差。
等两人,饮了茶,吃完点心,锦觅好奇,定要那青衣小厮带她入后院,见见这做点心的妙人。
青衣小厮正自为难,便听一道清淡的声音传来。
润玉“无妨,请进来吧。”
锦觅已欢喜跑去,旭凤落后一些,却总觉那音,熟悉得紧。
一管竹笛,放于案台之上。
如流月莹面的女子,自偏门出来,在一白衣男子身旁坐下。
那男子正手执一卷竹简,抬头淡淡一笑。
旭凤进来时,就见锦觅傻傻站于一旁,而眼前那对壁人,轻语浅笑,目光流转,反倒让来此的两人,生起打扰人家的愧疚之感。
若不是那白衣男子,自竹简上回望向他们那一眼,旭凤本已拉着锦觅就要离去,但那一眼,却让他所有的行动,皆只化作一句惊诧。
旭凤“兄长!”
锦觅奇怪回神。
锦觅“凤凰,你叫他什么?”
坐于白衣男子身旁之女,亦是有些迷茫地看向他们,又望向白衣男子。
不用她多言,白衣男子已知她心中所想,轻握住她的手,摇了下头。
站起身,在他们不算近的位置站定。
润玉“这位客人想是认错了。只是小店,快要打烊,客官若吃得尽兴,明日再来不迟。”
锦觅“对啊,凤凰,我们明日再来吧!”
锦觅拉着旭凤意走,却不想旭凤固执地往那白衣男子而去。
旭凤“兄长,你是下凡历劫吗?几时回去?正好,我还未除了梼杌,不若,我们到时一同回天界。”
润玉“客官在我这饮的是茶,我怎觉客官像饮了酒一般。”
话落,拂袖欲走,就被人一把拉住。
旭凤“兄长为何不肯认我,在天界时,就是如此,为何下了凡界,还是对我如此生分。旭凤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惹得兄长这般相待!”
那般情真意切,似受了无比委屈之话,饶是外人锦觅都听得不由信了。
邝露走近。
邝露“相公,他不会真是你弟弟?”
饶是再温言之人,被人这般死缠,也已是心头火气,当下不愿多说一字。
润玉“青篱,替我送送两位客人。”
旭凤不知,他是如何脱了他的掌控,待再逼问,已被锦觅推得连连往外走,眼角余光只能看着那道白影,携着那女子远去。
晚间,起了阵风,又落了点雨。
润玉立于一棵枇杷树下,伸手摘下还未长熟的半青枇杷。
有道是说姻缘化姻缘,情长自是恼人恨;忘前尘叙来生,丹心早已机缘尽。
人间万景,前尘如烟。
润玉锦觅,你于我只是不相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