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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其三)

数码宝贝:碎片之叙

及川的耳边充斥着杂音…令人心烦意乱的杂音……

  【部长…我是那样信任你…我以为你会成为浩树以外的另一位知心朋友…我以为你能理解的…我是那么的相信你…那么相信你……】

  【浩树…你告诉过我的…部长是值得信赖的人…他是能够接纳我的人…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打碎我的梦?!浩树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及川面无表情地从位子上站起,直视着嘲笑他的兰迪。

  “新诚…践踏他人的梦想,很有趣吗?”

  “……诶?”

  直到刚才为止还认为及川在开玩笑的兰迪,那张嘲讽着的脸顿时僵住了。

  眼前的及川仿佛变了个人,不是刚才那个信心满满的梦想家,而是一副梦想被无情践踏后的愤恨表情。

  然而兰迪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看着手攥成拳的及川,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耍小孩子脾气的家伙一样,丝毫没有发现他是多么痛苦。

  “那个啊…我说及川,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会相信这种东西,也太让人吃惊了吧…如果说你真的是因为这个而努力的话,作为部长我只能劝告你一句,别再做这种无用功了。”

  “……无用功?”

  及川那种僵着的表情和愤怒的眼神,让兰迪顿时倒抽了一口寒气。

  “……新诚,你没有亲眼见过数码世界的存在,就可以将它定义为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吗?就是因为有你这种随意践踏别人理想的家伙在,我们才失去了表达自我的勇气,一直以来我和浩树都在他人的鄙夷下将梦想深埋心底…除了我们两人外没有人对我们作出认可,也没有人会肯定我们的想法…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肤浅的家伙在……就是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你这种人…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及川怒吼着朝兰迪扑了过去,兰迪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脸上就被重重地挨了一拳——

  “咕啊——!!”

  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兰迪倒在了教室的地面上。

  “……这…你这家伙…在做什么啊……”

  兰迪痛苦地捂着脸,在地板上惨叫着,他不明白,仅仅是对自己的社员劝告了一句,就要被这样对待,这不禁让他也感到困惑。

  “……悠纪夫?这是怎么一回事?”

  浩树来到计算机教室后,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及川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在地上痛苦喊叫的兰迪,随后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浩树——

  “你太过分了…浩树…说什么这家伙是值得信赖的……好过分,好过分啊啊啊啊!!!”

  悠纪夫哭着拿起书包冲出了教室,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浩树和血流不止的兰迪。

  “新诚?没事吧?!”浩树急忙拿出毛巾替兰迪止血。

  “咳咳…咳……”兰迪在浩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用沾了水的毛巾止住了血,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门外,示意他去追上及川。

  “我不要紧的…倒是及川那家伙,他到底…怎么了……你去看看他吧。”

  “可是——”浩树踌躇着看向眼前的兰迪。

  “我用毛巾处理一下就好…啊…可恶……那家伙的力气,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啊……”

  兰迪一只手握着毛巾,另一只手把浩树往外推。

  “那家伙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总之你快去找他吧……我没事的。”

  浩树见兰迪这样坚持,最终同意了他的要求,先一步离开了教室。

  兰迪的身子靠在教室的门旁,一脸失落地看着远去的浩树。

  【及川…你究竟…在想什么……?】

  

  随后,浩树问清缘由后,尽管得知兰迪嘲讽了自己的朋友而感到难过,但还是希望及川能够就殴打兰迪一事向他道歉。

  然而,及川非但没有向兰迪道歉,反而将先前兰迪送给他的编程书籍全部托人送到了他的班级,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参加过计算机部的社团活动。

  兰迪多次来到及川的班上,想要劝说他,甚至隔着教室门直接和及川道歉,不该随便嘲笑他,但及川除了无视他的话语,若无其事地离开教室与他擦肩而过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浩树也经常在班上劝导及川,告诉他部长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难以相信数码世界的存在,可及川无法接受那样一个肆意嘲讽自己梦想的人,他再也不想见到兰迪了。

  高中三年就这样过去了,兰迪曾一度抱有时间长了及川就气消了的幻想,敞开着计算机部的大门,直到毕业的最后一天都在等待及川踏入教室……

  遗憾的是,直到他按捺不住直接冲进及川的班级教室,发现早已空无一人后,他才意识到,已经没有机会在学校与他和解了。

  带着深深的遗憾,兰迪落寞地拿着毕业证书离开了教室。

  

  在那之后,又过了将近十几年。

  兰迪作为本家的下任家主候选人之一,顺理成章地踏入社会作为考验的一部分。

  他像大多数社畜一样,身穿黑色制服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此时的他和高中时期不同,留了一撇小胡子,因此看起来有些显老。

  新诚兰迪,身为生物研究所的科学工作者,每天过着和科技打交道的日子。

  不知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还是对他的惩罚,当兰迪和及川同时加入研究所并偶遇对方后,两人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前者是欣喜,后者则厌恶地离去。

  即便如此兰迪也在暗自感慨自己是多么幸运,能够和及川在工作岗位上再度相遇,就意味着有生之年还有机会与他重归于好。

  回忆起年少时口无遮拦的行为,兰迪多少有些后悔,因此他在工作中不断寻找机会与及川搭话,尝试和他说上话后与他道歉。

  遗憾的是,在及川眼中,兰迪和曾经高中时期的那个贬低自己梦想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每当和他对上视线时,及川便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起身离开,以至于兰迪连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工作结束后,浩树偶尔会来及川他们的办公室来和他一起说话,只有在这个时候,寡言少语的及川才会鲜有地露出笑容。

  两个人有说有笑,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位子上的兰迪的存在。

  直到他们起身下班离开,浩树准备和及川一起走的时候,回过头用忧伤的表情看了兰迪一眼。

  兰迪那双无助的眼神,仿佛是在对浩树诉说着“帮帮我”。

  正当浩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察觉到浩树举动的及川立即强硬地拉着他的手臂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用嫌恶的眼神瞪了兰迪一眼。

  那个热情的部长形象,在及川心中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肤浅无知,只会嘲笑别人的莽夫。

  留下兰迪,低着头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失落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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