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丽贵人

流阳宫位于东六宫的最北边，正是丽贵人的住处，钟绮宫位于西六宫的最南边，即便是两宫相距甚远，用于庆祝的礼乐也是一视同仁地会响彻整个后宫的。自从丽贵人被皇上下令在自己宫里思过之后，流阳宫就像是从六宫当中消失了一般，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人再问起。

云冉用银签刺了一枚果子，递给如玉，“娘娘可不知道吧？近日宫中宫女太监之间可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呢，叫什么‘钟绮宫门长夜开，流阳宫中无人至’。”

如玉接过那支银签，她将果子含在嘴里，果子是有股酸味的，可她的笑意却甚浓，“流阳宫也是够可怜的了，”她眼光一流转，“那么里面的人，怎么样了？衣食用度可都有到位？”

云绮把头一点，“那御膳房是最势利眼的，丽贵人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人管流阳宫的事啊，御膳房的用心如今都在咱们这了。”

“那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云绮凑近了说：“奴婢这几天天天派人盯着流阳宫，起初每日送到流阳宫的饭菜奴婢看着还可以，便暗中扣下了一些，之后的一日三餐就在原有的量上减半，丽贵人就用银子买通了人，又恢复了原来的份量，但是皇上已经下令停了丽贵人两个月的俸禄，这银子却要一日三餐日日花费，不出几日就没了，加之皇上也对流阳宫不闻不问，丽贵人又出不了流阳宫，宫人们对流阳宫也就不上心了，衣食用度上也就随便应付一番，饿不死人冻不死人就好了，有几次送进去的饭菜还是有些馊了的。奴婢听着，丽贵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是没人理呐，丽贵人是天天摔碗摔盆的，后来她也明白了根本没人管她怎么闹，也就渐渐停了吵闹——人，总是得靠吃东西活着的。”

如玉赞许地看着云绮，“她自一入宫，就金尊玉贵的，在饮食上服饰上很有要求，如今陡然要她过这种清苦生活，她当然是受不了，只怕现在已经是心如枯木了。”

云绮俯身，“娘娘，现在怎么办？就这样耗着丽贵人？”

如玉抬手阻止，“丽贵人怎么说也是个贵人，她怎么说都是靠她那张脸得宠的，留着她，或许还可以帮的上本宫。”她抬脸问云冉：“皇上今晚去哪里了？”

云冉答：“皇上今晚去了皇后那里。”

“皇后？”每个月只有一两日皇上是去皇后宫中的，且那仅有的两日也只是因为皇后的“皇后”这个身份，皇上才去的，怎么今日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去了。

云冉见如玉有些疑惑，就解释说：“娘娘，是这样的，皇后宫里的宫女报说皇后有些头疼胸闷，皇上这才去看望的皇后。”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来，皇上对皇后也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或者是特定的情况下才有关怀和慰问，而这关怀和慰问也仅仅是出于对皇后的敬重。皇上与皇后俩人的婚姻是先帝的旨意，并非他们私下有意，但在一起那么久，也不至于一点感情都没有，爱意么，或许有，可是不多，总是不及对其他的嫔妃的，这宫里许多后来的嫔妃都是皇上看中才进的宫，这其中的情分当然要胜过单靠皇上的敬重过日子的皇后许多。

“头疼胸闷？皇后可真是娇贵，一点头疼胸闷就能让皇上往自己宫里赶去。”

云冉补充说：“听说皇后娘娘胸闷头疼了好几日了呢，一直没叫太医看，今天又发作了，熬不住就去告诉了皇上。”她担忧，“娘娘，皇后既然身子不适，今日您又去皇后宫中说了那么些话，皇后她会不会在皇上面前借题发挥？”

“怕什么，皇后有什么证据么？阿兰是皇后的人，说话是作不得数的，左右与咱们钟绮宫是没有关系的，若真有关系，那也是皇后自己身子弱，听不得两句话，怪的了谁？”如玉这样把话一说，云冉才放下心来。

云绮问：“娘娘，那咱们要先歇下吗？”

如玉看了一眼窗外的愈发浓重的夜色，“还早，咱们去流阳宫看看。”

云绮惊讶地张嘴，“娘娘，咱们去那做什么呀？”

如玉将手搭在了云绮的手背上，“皇上都去看望皇后了，丽贵人过得这般苦，又是因为本宫而思过，本宫身为妍妃，也该前去雪中送炭一番。云冉，去备些好饭好菜，再挑些人家送来的好礼，随本宫一道送去流阳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