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春日宴

云凌昭继了侯位往来南境和京邺也就自如了许多，你收到消息就早早的开始在府里准备，等人才到了城门口，你早就巴巴的在原地等着了

“以前我回家倒不见你这么上心过。”云凌昭翻身下马，抚了抚你鬓角吹乱的头发。

“谁说的，你和大哥哪次从营地回家我不是好茶好水伺候的？”你不服的仰起头，迎上云凌昭满含笑意的目光，说实话，你都快忘记他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你们兄妹二人也不着急，就这样在大街上边走边聊，春风和煦，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酒楼摊位上飘来源源不断的香气，你心情愉悦的很，连春杏楼老鸨的声音你都听的悦耳

“侯爷这次来京邺所谓何事啊？”

“臭丫头～”云凌昭敲了下你的额头，“打趣我是不是？别以为要嫁出去了我就治不了你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赶紧拦在云凌昭的身前，“谁和你说我要嫁了……”

“那好啊，我这就替你回绝了去。”你哪里拦得住他，云凌昭牵过马大踏步的向前走，“只是可惜了某人啊，这一封封信写去南境就为了让我应了你的婚事，可惜可惜，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你说什么？！”你急忙跟上去，“什么信？信上都说什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嫁吗，你急什么啊～”

“二哥～”撒娇谁还不会，你拽着云凌昭的衣角一通摆弄，“好二哥，告诉我嘛好不好～”

“你这样子像什么话，”云凌昭故作苦恼的样子，“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啊……”

“我才要不要你放心呢～”你顺势挽住云凌昭的胳膊，就像小时候缠着他给你买糖一样，“你是我二哥，我要你一辈子都记挂我，不能忘了我。”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如今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云凌昭笑言，“哥哥会永远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那，你能给我看看那些信吗？”

“……”

春日宴是皇家每年都要举办的盛宴，郭太傅今年也受了邀请，更稀奇的是，连着郭麒麟都要同去。陶阳平日都会呆在戏班子很少来府里做客，郭麒麟和孟鹤堂都去赴了宴，晚饭后张云雷和秦霄贤就在庭院里乘凉，顺便等着郭麒麟他们回来

“我听说孟鹤堂准备在今儿的晚宴上求了婚旨，看来不过多久，他就要娶楠漪过门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另有所指似的，张云雷看了一眼秦霄贤，“等楠漪过门，你就要改口叫她一声嫂子了。”

“我知道。”秦霄贤低头似有似无的勾起了嘴角，“这是好事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

“说句老实话，我觉得楠漪和他不如与你般配。”

“二爷就别拿我开心了，”秦霄贤只顾看着手里捻转的折扇，故意躲避张云雷看向自己的目光，“她与孟哥是命定的缘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若论起缘分，”张云雷收起目光，突然想起了第一次与你见面的场景，不由得笑了出来，“真的论起缘分，你与楠漪认识的要比孟鹤堂还要早一些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在雁岭受伤，你去看望我的时候吗？”

“记得啊，楠漪去救的你，当时我还想着能见她一面，”秦霄贤忽然仰起头冲着眼前盛开的梨花树傻傻的笑起来，“要是当时我早去一日，说不定……”

“其实，那天你见到她了……”

“你说什么？”

“那日你在营帐里的时候楠漪也在，”张云雷垂下眸子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那个傻丫头就躲在我的铠甲后面，若是当时我把她叫出来，那她认识的第一个人说不定就是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秦霄贤长舒一口气，“楠漪还和我说过她和孟哥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怪不得她说她识得孟哥的声音，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第一次与你在院子里碰见，你会把我错识成了他，原来我才应该是你识得的人啊，与你有缘分的人，应该是我啊……

“也许你和楠漪真的缘分浅了些。”张云雷见他这番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也是多番感慨，“如今他们要成亲了，你也要学着放下。”

“我知道……”

两人闲聊的空档，就看见郭麒麟一个人急火火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张云雷不解的看着郭麒麟有些阴郁的脸色，“春日宴上撞鬼了？你怎么这番表情？”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你说什么？”你慌张的连桌上的茶碗都碰掉了，“你说嫣萝公主看上了孟哥？陛下还想指婚？”

“我是听同僚无意说起的。”云凌昭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今日我去阎大人府上做客，听阎大人讲陛下很早就有意在朝里为公主选一个如意郎君，孟鹤堂之前治理时疫有功风头正盛，如今更是得了赴皇室家宴的封赏，朝里众人都说孟鹤堂就是这驸马的不二人选了。”

嫣萝公主你是知道的，陛下皇子众多但公主就这么一位所以平日里疼爱的很，如今也是到了嫁龄，若此事当真，你自知是无论如何也争不过公主的

“你先别难过，”云凌昭甚少见你如此伤心，他也是道听途说没想到竟让你如此难过，当下也觉得愧疚急忙安抚你，“一切尚未定论，可能只是空穴来风，等明日我去上了朝一切自有分说。”

你点点头，虽然二哥言之有理，但你冥冥中就是觉得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又想起孟鹤堂曾告诉你他想在宴上求娶你的事不由觉得心里酸涩

看来他的婚事定然是能成的，只不过这个让他八抬大轿，三书六礼下聘的新娘子多半不是自己了……

等孟鹤堂回到七院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本以为众人都睡去了，可等他推门一瞧，张云雷和郭麒麟正坐在房间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是打算三堂会审么？”

“少没个正经，”张云雷难得的摆出一副认真模样，“大林和我说了，那婚事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孟鹤堂气定神闲的很，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一般。

“陛下下旨了？”张云雷不安地端起茶盏又放下

“没有，只是试探的问了问，不然我还有命回来？”

“那嫣萝公主我是有耳闻的，”张云雷摸索着茶盖，“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年纪今年和楠漪相仿吧，怎么就看上你了？”

“我连这个公主的面都没见过，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哪是春日宴，分明就是鸿门宴嘛～”张云雷一拍桌子，“还是逼良为娼的那种……”

“那…… ”郭麒麟可没他开玩笑的心思，“楠漪那边估计是瞒不住的，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放心，楠漪我是一定会娶的。”喑了一口茶，孟鹤堂缓缓说道，“今日是被陛下的话给惊到了，索性我也委婉的表态不想做皇家的驸马爷，等过了这个风口我再去求旨也是一样，”

“你心里有数就好。”郭麒麟勉强算是放了心，“你啊就是风头出的太大了，树大招风懂不懂？”

“就是啊，以前也没见你在学堂这么拔尖的，”张云雷点点头，“你这怎么入了仕反而更加急功近利呢？我听说之前时疫的事情就是你自己主动请旨办理的，这样烫手的山芋你都敢接，啧啧……”

“行了，我有我的盘算你们不必担心。”孟鹤堂开了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二位爷能不能让我休息了？我明天还要早朝，你俩明天又不用早起……”

这一夜你都不曾睡好，转日你就在院子了眼巴巴的等着云凌昭下了早朝回来，可真等到了，你又不敢去问，怕真的应了自己的预感

“不是等着消息吗？怎么又走了？”云凌昭明明瞅见你就在院门口站着的，结果自己一上前你反而掉转身头往内院走了，于是加紧了几步追上你，“诶诶诶，不想听消息了？”

“如何啊？”

“事情是真的，你别走啊你……”云凌昭见自己还未说完你就着急想离开了，无奈的摇摇头，“……但孟鹤堂拒绝了也是真的。”

你猛的停下脚步，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一时间让你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为了你拒了可能是这世上最难求的姻缘，可转念一想，孟鹤堂苦心经营的仕途很可能因为他简单的一个回绝就一朝断送，他如何选择？又如何断舍？你不知道……

你当下犹豫的关口，门口的下人递了一张帖子进来

“启禀侯爷，梨园的陶阳陶老板托下人递了一张帖子进来，说是给姑娘的。”你接过帖子一看，原来是陶阳邀你去郊外游玩。

“又是张云雷那一伙的人？”一提到张云雷云凌昭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不许去！”

“没有张云雷，”你合上帖子，“是陶阳和我原在学堂里认识的一对兄弟，陶阳过几日就要去北边了，九龄和九龙也到了入伍的时候，他们也是想临走前大家最后聚一聚。”

“哼……”云凌昭没再理你，径直回了书房，“你可小心点他们，和张云雷沾边儿的没一个好东西！”

你看着他赌气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你不怪他，说实话连你自己对张云雷还是心存芥蒂的。其实冷静下来你细想过，无论是暗杀还是插暗桩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是张云雷的做法，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可张云雷不去为自己辩驳，自己又何苦上赶着为他开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