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等我娶你

你不知道郭麒麟他们和阿爹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走后，阿爹主动去找了陛下为张云雷开脱，连当初最强硬的二哥不知道为何竟然态度也软了下来，更奇怪的是，二哥从那次后，竟然私下和孟鹤堂走动的频繁，还有意无意地在阿爹面前夸起他，说他胆识过人，不输张云雷

云家态度软了下来，张云雷也是识趣的，朝堂上与老侯爷相互默契，一唱一和让外人看出两家关系融洽，不过陛下却提了另一件事，向来四境之间临时的兵力调度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之前你私自去西北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但如今陛下却在朝堂郑重提到了这件事，更是下令自此后绝不姑息

大年初一，你特意换了身鲜亮的衣裙，披着年前孟鹤堂托人带给你的朱砂色掺金线绣牡丹的狐狸大氅，跟着阿爹去郭府拜年

简单寒暄拜年后，你便跑到后院去，让你眼前一亮的，是那枝郭麒麟告诉你不曾开过的红梅竟开花了

天地银白，衬的枝上的红梅花格外娇艳

“我想着你什么时候来，可巧你就来了”郭麒麟笑意盈盈的朝你走来，“这梅花十几年都不曾开花，可巧今年你在就开了”

“瑞雪映红梅是吉兆，来年定是一帆风顺的一年”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你们两人回头，张云雷和九娘从回廊的拐角处款款走来，都披着碧色的裘衣，男子俊秀，女子温婉，仿佛是从画纸上走下来的一般，宛若一对璧人

“在说，你什么时候娶了阿九，我们好喝了你珍藏数年的杜康”郭麒麟挑了挑眉毛，“你们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不会哪日楠漪都做娘了，你们还不成婚吧？”

你在背后狠狠地踢了郭麒麟一脚，张云雷哈哈大笑，“你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到时候好酒少不了你的份”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大恩人啊，算来算去你们俩是不是要好好地感谢我啊”

“感谢云大小姐不嫁之恩，张某来生结草衔环，为云大小姐牛马”张云雷故意对你弯腰行礼，逗得你和郭麒麟哈哈大笑

“外面冷，我们进去聊吧”郭麒麟招呼着，你们进了暖阁

“年后你的两位兄长是不是要回南境了？”围着炭炉，你们的话题左转右转也是绕不开朝堂和战场，“我听说南楚的这位新帝行伍出身，这刚登位急需立下威信，要小心他们最近恐会寻衅滋事，你要回去小心提醒你的兄长多加防范才是”

“我知道”南楚和你们的关系甚为微妙，你也曾经怀疑是不是南楚从中作梗挑拨了云家和陛下的关系，此次新帝临位，大哥一直都做有防范，所以你也不是非常担心，“年后你也要回西北了，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好办啊”张云雷挑了挑眉毛，你嫁来京邺，我们就能时时见面了

你抓起身边的垫子就朝张云雷扔了过去，他倒是闪的利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你的暗器，“啧啧啧，这么厉害的小娘子，以后谁还敢娶你啊，我看啊也就老秦那个傻子喜欢被你欺负”

“你再胡说的！”你见他说的越发没了边际，郭麒麟却只是在一旁低头暗笑，心里气恼不过，但张云雷伤病在身你实在不忍心再让他躺个几天，只好气鼓鼓的白了他一眼

“一会儿孟哥和老秦怕是会来，楠漪你留下吃饭吗？”郭麒麟收拾收拾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两个在战场上刀剑铁血的武将像两个小孩子般斗嘴实在头疼，“我让厨房做了桂花糕和芙蓉卷，我记得你爱吃这些甜的，一会儿记得多吃点”

“你怎么不记得我爱吃什么啊”张云雷用他那勾人的桃花眼不满的看了一眼郭麒麟，“就记得楠漪爱吃什么”

“你有阿九记着，费我什么心思啊”郭麒麟也是不甘示弱的怼回去，“你什么时候搬回你的府邸住啊，别老一天到晚的赖在我家，还打算以后拖家带口的赖上我们是怎么的”

“原来你还有府邸呐，我还纳闷呢，怎么堂堂一方将军连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你故作惊叹的看向张云雷

“这啊风水好，我可不打算走”

郭麒麟用一副瞧你作死的样子的神情看着张云雷的少爷模样，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等阿九生了娃娃直接姓郭，也算是他为了郭家传宗接代的事情做了贡献了”

“云楠漪！”

阿爹看着你玩的开心，就让你留在郭府吃了晚饭，饭毕，兄弟几个还在屋里喝酒谈天，你有些积食便打算去院儿里赏梅花

“前几天梅花就开了，师父和大林他们开心了好久，说是好预兆，想着今年说不定能得了筠儿的消息”九娘见你出来了，也悄悄地跟着你来了院子

“你怎么也出来了？不在里面陪着二爷？”

“楠漪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过了年就十八了”

“辫儿哥瞧着兄弟几个就属秦霄贤和你关系最好，等过了年他也满二十了”九娘这话里有话，你再傻也听得出来，想来这也不是她的意思，你与她并不熟，多半是二爷不好当面和你开口，便找了这么一个“媒人”

“我待老秦的心和待二爷的心思是一样的”你不禁莞尔，“还是谢了九娘的好意，只是楠漪心有所属，怕是要负了二爷的美意了”

“辫儿哥毕竟是个男子，再怎么观人于微，又怎么会揣摩女儿心思”九娘似乎早就预料到你的回答一般，全无半点惊诧或失落的意思，反而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孟哥虽说年岁上比辫儿哥还要长上几岁，但为人沉稳，又是才华横溢的，武将不比文官，他也能时时陪在你身边”说着，九娘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虽然你不知什么时候她了了你的心思，但眼前你却明白她为何转而这番模样，二爷刀尖上行走，这风里雨里的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九娘都会在这种彷徨忧心中渡过，你挽住她的手，“你放心，二爷是我朝的福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化险为夷的”

“你们在聊什么？”见你出去半天不回来，孟鹤堂就出来找你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可见背后不能说人”九娘见孟鹤堂朝你们走过来，就知道自己该寻个由头离开了，“我先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聊”

“怎么阿九看了我就走了啊？”孟鹤堂原本只打算出来看一眼你去哪儿了，这下可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我长得这么吓人么”

“我听二哥说，年后陛下派你去江南核查盐税的事”你心里难免落寞，自己就要回南境了，他又要去江南，以后见面怕是只能鸿雁传书了，“你要一切小心。”

孟鹤堂怎么会看不破你的小心思，轻轻握住你的手，在掌中轻轻摩挲

“我虽然家中无长辈，但已经禀明了师父，你等我，我想不出四月，我就能去南境了”

你抬起头看着他，等着他呼之欲出的后半句话

“你去南境做什么？”

“去……娶你”

你瞬间霎红了脸，从他的怀里挣开，故意扭过头去，不让他看到你绯红的双颊，“谁要嫁给你了，我可告诉你，若是过了四月你不来，我就嫁给别人”

“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啊？”孟鹤堂就是爱逗你，便顺着你的话接下去

“那你是不知道”你回过头，神神秘秘地看着他，“刚刚阿九还给我说了一件极好的亲事，我正想着要不要应呢”说罢，你又重新跳进他的怀里，看着他略带凝滞的表情，心里越发的得意，“可是我一想，我要是嫁给了别人，我的孟哥可怎么办啊，想想就算了”

孟鹤堂看着怀里的你，真不知道拿你如何是好，只能无可奈何地挂了挂你的鼻尖，将你搂得更紧些

这边你早已幸福地不知所以，花廊的拐角，黑暗笼罩的地方，碧色缎面的裘衣隐隐地泛着光华，九娘站在一旁，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楠漪的意思，你也看到了，老秦那边……”

原是张云雷早就看出秦霄贤对你的心思，时常鼓动着他找你言明，也算是一对儿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后来终于把秦霄贤鼓动地坐不住了，年节前偷偷来找九娘，让她试探试探你的心思，这下可好，该怎么回他呢

张云雷正想说什么，猛然看见小院儿的另一端，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这下，说什么都没用了”

年后还未出正月，郭太傅就带着孟鹤堂拜访了侯府，你虽然未出面，但也知道他们的来意，阿爹似乎很是高兴，难得的是之前对你错失张云雷这段姻缘十分不开心的二哥都表现出一副甚为满意的态度，拉着孟鹤堂在自己的东厢房攀谈了很久

“你们回去的行囊打点的怎么样了？”晚饭后阿爹把两个哥哥叫到书房闲谈，算算日子，距离你们启程回南境也不剩几天了

“都打点好了。”大哥点点头

“陛下年前说的那些话，你们怎么看？”阿爹的表情不似刚才那般喜悦，这会儿变得竟有些凝重

“这四境之间的兵力调度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情，陛下也定不是第一次听闻”二哥与大哥对视一眼，似乎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决断，“好端端的拿出来说要整饬，我和大哥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提醒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挑唆？”

“目的我们不清楚”大哥知道阿爹在忧虑什么，宽慰道，“南境的情况我们还是拿得稳的，只要南楚不与我们鱼死网破，以目前的兵力来看，云家是应付的来的。”

“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