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认识啊,”张云雷看着你从刚才的从容忽又变得局促,更是难得的向孟鹤堂行了女子礼,这自己与你两次见面,你都是行的男子礼,你的转变尽数收在张云雷的眼中,仿佛抓住你的把柄一般,张云雷笑着翘起二郎腿,调整个自在姿势,“倒是省的我费唇舌了。”
“好不容易得空过来看看你,伤养的如何了?”孟鹤堂仿佛对你的慌乱,对张云雷似有似无的调侃全然不在意一般,安然的坐在了你的对面,“老秦和我一起来的,这会儿应该在院子里不知道被什么绊住脚了,我先过来看看。”
“那二爷,孟大人你们先聊,楠漪先告辞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你早就有了走意,一个人你还是好应付的,如今孟鹤堂来了倒显得你突兀了,正好你也不想久待,毕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孟鹤堂你总是觉得有些紧张,张云雷含笑点头,你微微行礼就急匆匆离开了。
“这丫头委实有趣,”待你走远了,张云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同样望着你离去背影的孟鹤堂,“云家三小姐,巾帼英雄,又救我性命,怕是只有我以身相许才能谢她救命之恩了。”
“怎么,阿九你不要了?”孟鹤堂转过头看着张云雷一双招人的桃花眼,“你敢负了阿九信不信我们哥儿几个揍死你。”
“三妻四妾很寻常嘛,更何况我与漪儿也算是天注的缘分了,瞧着这丫头对我也算是有意,不然干嘛大老远从南境孤身去雁岭救我。”
“漪儿…”张云雷叫的这样亲昵,让孟鹤堂心里头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回想着他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
也许,她真的欣慕与他吧……
“真如你所说,我倒是先恭贺一声你这个南境驸马了。”孟鹤堂闷闷的回了一句,也不再去看张云雷越发欠揍的样子。
“诶~不急不急,”看着孟鹤堂好像真的吃心了,张云雷也就不再打趣,转而一副正经的样子,“拜托你暗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如你所料,中间被人截了信件,”孟鹤堂依旧望着门口出神,仿佛是在回忆什么,“做的还算利索,再给我点时间,快有眉目了。”
“那就再等等,不急。”
你跑到庭院,连气都不曾喘匀,只恼恨自己无端的跑什么,本来没什么的,自己这一跑,倒像是有了什么一样。
“你无端的跑什么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是追出来了??你心里顿时慌了阵脚,竟从没想过他会追出来,不是在屋里和二爷聊天吗,追我出来叫个什么事啊?
来不及了,你连忙转身低头行礼,“孟大人不是在屋里和二爷聊天吗,怎么出来了?”
眼前的人没有应答,你也不解,沉默了几秒钟,只听得眼前的身影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我的声音和孟哥这么相似啊,也能让你听岔了去?”
你不解的抬起头,只见得眼前的少年郎身量清瘦挺拔,足足高出你一个人头,紫金袍绣着大雁云中展翅高飞的纹样,坠玉的腰带挂着香囊,腰间别着一把折扇,妥妥的世家公子哥的做派,此刻正用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只是这颜色,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仔细回想起来,眼前人的声音虽然如孟鹤堂的声音一样低沉好听,但带着几分少年气,更活泼一点罢。
才想起来自己从未在你面前自报家门,少年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随即朝你行了个平辈间的见面礼,“在下秦霄贤,师承郭太傅,如今在二爷手下领了个闲差,比不得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骁勇善战。”
只是寒暄一句,说的这么清楚做什么……
“秦大人过奖了,哪里就骁勇善战了,外面传的闲话大人可别当真。”既然是相互吹嘘,你也不是不会。
“诶~云姑娘此言差矣,之前姑娘大闹悦来茶楼,一人便教训了那一众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赖,这样的胆魄豪气,可不是一般男儿有的。”
你瞪大眼睛看着他,又急忙环视周围,确定没有旁人之后,一步上前,仰头伸手想去盖住秦霄贤的嘴,“莫要胡说,我可从未去过什么悦来茶楼,”这万一让阿爹知道就麻烦了,你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得体之说,只能装作凶狠模样,“恶狠狠”地警告秦霄贤,“你要是敢出去胡说,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你哪里知道,你突然的慌张举动倒是打了秦霄贤一个措手不及,他哪里晓得你会突然近身,下意识的后退,又担心你会一个扑空摔倒,急忙伸手虚拦住你的腰,这下倒是贴的更近了。
“哎哟~”秦霄贤突然“暗暗”叫痛一声,你以为是自己手脚粗笨弄痛了这看起来如秸秆一般纤细脆弱的身板,急忙后退一步,低头认错。
“楠漪莽撞了,请大人原谅。”
“叫我老秦就好了,别什么大人大人的我听着别扭”秦霄贤扭扭手腕,看着你内疚不安的样子心下痒痒的,更想逗逗你,“也没什么,就是当时给一个在悦来客栈逞英雄的小郎君善后,受了点轻伤,无碍的。”
这下,你想起来这抹紫金色在哪里见过了
“当日,咳咳,是,是那郎君太过粗心了,你,你没事吧?”那日在巷道混战,自己早早昏了过去,想必是那时受的伤吧,那孟鹤堂他是不是也受伤了呢,你只恼自己怎么过了这么多日也不知道问候一下。
“唉,救了某人,某人到现在连一句感谢都没有,真是没良心啊~”
“那你想怎么样啊……”
今年的桂花早早就开了,芳香馥郁,远远的就能闻见那甜甜的桂花香,你找了个石台,轻轻的挽起他的袖子,虽然过了好几日,但淤红发紫的伤痕还是触目惊心,一看就是不曾上药的,毕竟是为你而伤,你也是心疼。
“我尽量轻点儿,要是弄疼你了就告诉我啊。”你小心的拿竹片挑了药膏,谨慎的抹在手臂的伤痕上,担心伤口碰了药难免刺痛,你又轻轻的吹了吹。
秦霄贤就这样任由你抻着他的手臂,只顾呆呆的看着你
有的时候,只凭一眼,情根深种,便是万年
“好了”你收拾好药瓶,拂去衣裙上落下的桂花瓣,“这就算扯平了,怕是阿爹要找我了,秦大人安心休养几日伤就能好了,记得按时上药,楠漪告退。”
“诶!”看着你已经走远了几步,秦霄贤才回过神来,叫住了你。
“秦大人还有事吗?”你转身不解的看看他。
“云姑娘,我,我……”只是急切的想叫住你,但是还没想出个由头,嘴就已经先脑子一步了。
“秦大人叫我楠漪就好了。”
“楠漪,那个,过几日我,孟哥得空了要回七院的学堂讲学,你,有没有兴趣来,来听听啊?”
“嗯……好啊。”
这样的机会,你当然不会错过了,磨了阿爹多日,阿爹终于肯去郭府替你开了这个口,毕竟郭太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郭家的学堂从不收女弟子。
一来,老侯爷开了口不好驳了面子,二来嘛,你救了二爷一条命,这点要求郭家哪里能不应,三日后,你如愿的进了七院的学堂,但为了对外不破了郭家学堂的规矩,阿爹要求你改男儿装束,用二哥的名字行走。
学堂讲学,上午多半是四书五经,三纲五常的教化,下午则偶尔穿插着些骑射的练习,就依着你的性子,上午多半都是在发呆和瞌睡里渡过的,所以,多数早课以后,孟鹤堂都会以惩戒你上课不听讲为由,留你在学堂抄书。
自然,他也是会留下陪你一起抄书的
“我脸上又没开花,再盯下去一会儿这篇字就白写了。”
你连忙收了神,奇怪,明明在看书,怎么知道你在盯着他看。
不过,若是能天天看见这么好看的模样,就算是让你多抄几遍书你也是愿意的。
“你这一手狗爬字呀,怎么练了这么多天也不见长进,出去千万别说在七院呆过,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孟鹤堂放下书,走到你的桌前,瞧着你歪七扭八的字着实是头疼的很。
“那你教我写啊……”你眨眨眼,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被你盯的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真是怎么瞧都好看。
“那,咳咳,好吧。”孟鹤堂站到你的身后,轻轻握着你拿毛笔的右手,引导着你在纸上一笔一画慢慢地体会书法的运道。
如此贴近的距离,你的身上充满了他身上沉水香的气味,轻柔低沉的嗓音就从你的耳边缓缓流进你的心里,像是春天池塘边的芦苇,轻轻扫过你心上的湖面,酥酥麻麻的,不由得脸上也温烫了几分。
写的是诗经上的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看,我写的如何~”最后一笔刚刚落成,你兴奋的转头,不巧迎上他正在看你的目光……
四目对视,相隔不过毫厘,你看着他脸上泛起的红晕,如深潭般的目光,倒映着同样面泛桃花的你。
“楠漪,不对,凌昭凌昭!他们说你又被留堂了,我掏了一窝兔子你看你喜不喜欢……”这种本该花前月下,岁月静好的时刻,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搅局的,比如秦霄贤。
你在七院也是快有一个月了,几乎是隔个三两天,反正只要是他有空,一定会找各种理由来找你,不是打马球就是近郊围猎,又或者得了什么稀奇东西,加上你又爱玩,总是禁不住他的诱惑,你想着下回一定要和二爷说说,给他派个出去的差事,好让你清静几天。
“那你跟着老秦去看看吧,字回头再练吧,”见有旁人在,孟鹤堂连忙起身收拾起方才的慌乱,“只是漪儿,写字是长久的功夫,你一定记得要时常练习,我那里有几本字帖想着给你临摹最合适,记得下回找我要。”
“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你欢快的点点头,收拾好东西朝着不远处抱着兔笼子的秦霄贤跑去。
“漪儿,漪儿,怎么孟哥叫你叫的这么亲密啊……”方才听孟鹤堂这般叫你,秦霄贤心下觉得别扭,明明这段日子自己和你混的最亲,你也从来让自己叫你楠漪,这种区别对待委实叫秦霄贤不爽,但也不好明白的问你,只得自己小声嘟囔着。
“啊?你说什么?”你的心思都在那两只毛茸茸的兔子身上,根本没听见秦霄贤一旁的牢骚。
“没,没什么……”
“凌昭,诶,秦师哥也在啊,”大老远的,孙九芳和何九华朝你俩跑来,“他们在校场比射箭呢,要不要去看?”
“好啊好啊,一起去。”
若是比诗词文章,你要说倒数第二怕是整个院子也没人敢认这个倒数第一,但若是论起骑射功夫,就怕是让秦霄贤张云雷这些上过战场的人一起上也未必能赢你几分,仿佛你就是为了战场而生一般,无需师父教什么,只要是上了马,搭了弓,连你的两个哥哥都只能眼红你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