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354

「醒过来」,这句话在这些年里他已经听了很多遍。

「哒」的一下，又是一声响指。

听到了吗,醒过来。

查理苏录音播放「听到了吗,醒过来」。

镜中的人眨了眨眼,眼中仍蒙着一层雾霭。

指尖已经有了热意,可镜中的人始终让他失望。

查理苏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骨节都发出轻微的响动。

他知道自己应该醒过来,但是要怎么做才可以 ?

录音短暂停顿了,但是很快,像是预料到了眼下的困局,重新传来沉重的呼吸。

查理苏录音播放「这很痛苦,但你必须醒过来,因为很可能已经发生了你无法控制的事。不要赔上你的职业生涯,更不要毁掉你爱的人的幸福。如果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那么你这么多年的自救就白费了。你会永远成为查兆澎的筹码」。

镜中人的脸越来越红,呼吸却停住了,只有双目惊惶地瞪着,仿佛两只不断膨胀的气球,谁也不知道爆裂会在哪一秒。

一种更深的痛苦捂住了他的嘴,他不知道这与永远困在谎言里,到底哪个更难以承受。

查理苏录音播放「Charlie,醒过来」。

脑海深处,传来了什么断裂的声音。

一只手紧贴着镜面,查理苏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脑海中的迷雾随着意识的清醒一点点散开,他找回手脚的知觉,重又变成冷静的查医生。

他去了医院,他看见了孙泰中,孙泰中在给病人注射DEA,然后自己杀了他。

第一次用医用剪刀做救人以外的事,他毫无经验,却扎得精准,这大概是医生的天赋。

然而弓起手背,他仍感到了一丝不应存在的颤抖。

他大概猜到了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谁。

我心想:让自己失去一切无路可走,然后在他如救世主的目光里,回到他一手烧制的花瓶中,这就是查兆澎的目的吗。不,不会这么简单。但在查兆澎的判断里,自己会这样认为。那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人,还没意识到,自己也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了。

查理苏以为自己的第一反应会是去自首。

然而当相反的念头浮上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查理苏心想:Charlie,你变坏了。可是我还有太多事没做,比如那场没完成的厨艺演出,比如排到下个月的手术,比 如答应未婚妻的约定。

自保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他无需绞尽脑汁找理由,就能听到它们在心里如树木疯长,多到他都感慨自己原来还有这么无耻的一面。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查理苏看到了熟悉的发信人。

查理苏心想:第二次见面时就醉得神志不清,险些流了我一肩膀口水的未婚妻。

他还在用这张相片做我的聊天背景。

我传给他信息「查理苏,你还好吗」。

查理苏回复「我很好。未婚妻,你怎么还没睡，熬夜对身体不好」。

他自顾自说道,但手指并没移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未婚妻自己的想法,下一条消息很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