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343

仿佛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分担了他讲述这些经历时的痛苦。

沿走廊走着,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两侧是一间接一间的病房,永远没有尽头。

忽然,我看到查理苏再一次站在病房门口,正看着门内。

他的神态张扬锐利,身上多了些不可捉摸的气场。

很容易能看出他与刚才那个查理苏的区别。

我心想:这是现在的他。等一下,为什么他也在幻境里面?

我心中一凛,赶忙跑了过去。

我查理苏。

查理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看病房里面。

透过玻璃看去,里面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他,正俯下身询问病人的状况。

我心想:他是刚刚当上医生吗,还挂着见习的牌子,问话也不像现在直接,问着问着,反而和病人一 起笑了。

查理苏这是埃西诺医生交代给我的第一个病人。不在乎医药费,症状也很轻,在医院住着只是他的父母为求心安。我很顺利地将他送出院。

他微笑了一下,仿佛想起了当年的玩笑话。

我也为他感到高兴,但还有事情必须得告诉他。

我查理苏,这里是个幻境。我刚才看到了还在做消防员的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找到你父亲了吗?

查理苏他不在顶楼。幻境是吗,但我感觉很真实。

他对幻境没有很大的反应。

我心想:看起来这个幻境应该是和他有关的。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陆沉的话,他说「一旦渴望被幻境制造者了解,那这个人就会迷失其中将幻境认作现实」。

想到查理苏刚才的样子。

我心想:难道他已经迷失其中了吗，还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幻境应该与陆沉的相类似,是依托于回忆建造的，可是除了他本人,还有谁能如此清晰地知道他的回忆，还有,他出现在这里,观看着自己的回忆,这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

下一间病房里的人仍是查理苏,然而说这是病房也许并不准确,这是一间已经重归平静的手术室。

查理苏站在手术台边,颤抖着将器械全部收好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

查理苏这是艾玛,老师站了十个小时,为她尽可能切除了受到感染的肢体。我们真的很高兴,因为她至少能够活下去。我参与了,但从始至终什么也没有考虑。

手术室的灯彻底熄灭,然后是下一间病房。

他走得越来越快,房间里的那个查医生也变得越来越冷静、果决,与他如今的样子渐渐重合。

我们所见的病人们,有些被他救回了,有些死去了。

在查理苏口中,等待他们痊愈的过程很长,而他们的离去却只在一瞬间。

渐渐的,我看到了熟悉的脸,洋洋的奶奶。

重症监护病房里,查理苏亲手拔去了老人的呼吸管。

在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他慢慢蹲下身。

他的双手停留在发间、胸口,使出无声的力道,仿佛每一处都在疼痛。

我想要流泪。

疾病是一块巨石,压在每个家属和病患的心上,能将它移除的只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