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对我说过的话,一条条在脑海中滚过。
他说我有打破幻境的力量。
我试着踏出一步,眼前的走廊陡然变化。
变得有些旧,墙上的字都成了英文。
光线骤暗,一个奔走的医护撞上我的肩膀,身边满是尖叫、哭泣和烟尘的气息。
我看到远处的一间病房前站着熟悉的人,但又不那么熟悉。
查理苏满身都是黑灰和血污,破旧的消防员制服裹在他的身上。
他抓着路过的医生,张嘴像在嘶吼什么。
急救医生向查理苏说:「查先生,病人烧伤太严重,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联系他的家人,否则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查理苏Mark还在呼吸是不是,医生你再试一下。等我一会儿,我就能把医药费打给医院。无论多少钱都可以。拜托你们,救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医生同情又痛苦地看着他。
急救医生向查理苏说:「只要拿掉设备,他立刻就会失去生命体征。查先生,我们救不了他。」
身旁有护士将医生请走,离开前,他拍了拍查理苏的肩膀。
「咚」的一声巨响,查理苏捶上医院墙壁,拳头上渗出鲜血。
Mark,消防员的制服,那张略显稚嫩的、锋芒毕露的脸,和那只仍在不断击打墙壁的手。
这不是我认识的查理苏,是那个只出现在只言片语中,很多年前尚未走上医生之路的他。
墙边,查理苏缓缓蹲下来,重重地喘息着。
也许是太过痛苦,他的脸上连眼泪都没有,却透出一种青紫的颜色。
我走到他身边,他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来。
查理苏你是谁?
我我吗...............我是................
我的名字才说了一半,就被他打断了。
查理苏不用回答了,我没想知道你的名字。你是记者,还是政府人员?
我我都不是。
我也蹲下,和他视线齐平。
他的脖颈和发际还有未擦去的泥水,此时干涸在那里。
查理苏那就走开,你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
他的话中充满厌弃、绝望和悲伤,但并不像是对我,只是无目的地散逸着。
我无法将他和许多年后那个镇定、自信、意气风发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查理苏,你想做医生吗?
紫色的眼眸惊讶地睁大了,像是被人说中心事。
查理苏你说什么?
我你以后是一个好医生,查理苏。一个烧伤科医生,大家都叫你查医生。不管伤情多么严重,你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被你救回的人也不计其数。这是我能确认的事实。
查理苏似乎有些疑惑,他张开口,另一边却传来医生的呼唤。
急救医生向查理苏说:「Mark Alexander的朋友,先生,请过来一下。」
查理苏好的。
他迅速地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我站起身,看着他跑走的背影,莫名感到一丝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