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那里空洞洞的

Kit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动车，他没买卧铺，知道自己睡不着，守着黑夜看着天亮起来，直到看到那个自己要到达的站名。

他什么也没带，从动车上下来，搭上回家的公交车，被颠得几次要从玻璃窗里飞出去，又被司机来了一个大转弯把他给甩了回来。

直通到家门口的那条水泥路，已换成和大城市并无二样的柏油路。

他一路走来，招架了很多的热情，也招架了很多的恶意。

看着面前才翻新完的新房子，听见四周邻里邻间的小事，一股难言的热闹涌上心头。

虽然这种热闹，夹带着并不比安静更多的孤寂。

母亲从新房子出来，看到他不敢相信道。

kit的妈妈“刚才你二婶进来说，在路口看到你回来了，我还笑她是不是看花眼了，没想真不是。唉，赶紧进来吧，愣着做什么？”

Kit跟在母亲的身后，七八年不见，冲淡的亲情又怎能靠着几句话给续上。

父亲听说他回来，已去自家田地给他摘最喜欢吃的小青菜，又去二婶家摘了一篮子茄子，三伯家摘了几根朝天椒，又去村子里的菜店买了一只鸡，打算给他煮鸡汤补补。

母亲一边在切茄子，一边念叨。

kit的妈妈“怎么瘦了这么多？看着都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在外面不比在家里，要多吃一点，长得才精神，也才有女孩子能看上你。

kit的妈妈“我和你爸年纪也大了，你又是个不恋家的，隔个七八年才回来一次。我有时候跟你爸开玩笑说，小时候怎么打你都不哭，原来是个心狠的。”

kit的妈妈“我和你爸现在什么都有，只希望这个家里能早点添个孙子孙女的，也热闹一点。”

Kit静静听着，越听心里越痛。比那晚醒来时，还要痛。

Kit越痛，他就越恨Ming。

Kit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知道就算他这一辈子不结婚，父母再气也能饶过他。可若是让他们知道，他被一个男的喜欢上，而且还被那种了。

Kit他不知道到时候，他的父母，还有这整个村庄的人，都会怎么看他。

Kit他不想再往这个问题上想下去，看着母亲已经将茄子切好，他拿过碗来把它们装起，放在锅边。

就见母亲又去给朝天椒去蒂，切成碎末。

病本就没好全，又被这刺鼻的辣味一激，Kit忙转过头，压抑着喉间的难受。

Kit还好没被母亲发现。

母亲将朝天椒装在碗里，不知哪起的兴致，今天非要让Kit来炒这盘他每次回家都爱吃的辣椒炒茄子丁。

等全部的菜端上桌，看到那盘黑得发亮的菜，Kit实在没勇气去夹一口，倒是父母皆是一脸欣慰地吃了小半，夸他做得菜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味道还行。

晚上躺在床上时，Kit才发现自己手机停机了，好在家里早已装上宽带，连上无线充了话费，就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看着那电话上的名字，Kit翻开了聊天软件，又发现Ani疯了般@他十几下，还有条撤回去的消息。

他回了句。

Kit“在？”

过了十几秒，Ani发来一个难过的表情。

他正要回怎么了，就见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一串文字跳进到他手机里。

Ani店长，我可能再也回不了C城了，感谢这两年在空晌度过的时光，那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但也是最残酷的时光，它让我认清了事实，也将我从云端一把拉到了地上。

Kit等了会，发了个“好。”字，想了半会，又发了一句。

Kit”你上个月加上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结清，再加上你这两年没休的年假，等算好钱我给你转过去。”

下一秒，就见那边回了条。

Ani“谢谢，店长别忘了把我请假的钱扣掉。”

Kit“不用了。”

Kit回完，摁灭了手机，躺在床上时，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几近于无。

Kit那里像真的没有心一样，空洞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