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雪之中

当夜晟回到他们居住的小仓库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夜晟看上去相当疲倦，也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就睡着了。

浑身是伤的冬樱霁被夜明月找到了一些破旧的衣服做了一个暂时的包扎，上了一点简单的消炎药。夜明月包扎完了以后，也和冬樱霁睡在了一起，看上去比起白天的可怜遭遇，现在这样简陋的住所之中倒是显得温馨了很多。

一夜无话，三个人都落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在监察人铁鞭的声音之下，这些被买来的少年狼狈地在破晓的时候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

他们害怕地从仓库之中跑了出来，立刻抱起了煤块朝着锅炉房跑去。

未来的每一天都像是这个死循环一样，不会有半点希望。

但是让夜明月和夜晟感觉有些不正常的是，冬樱霁自己拆掉了绷带，不过过去了一晚上，她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已经消失了大半部分，只剩下了那些打击的瘢痕。

虽然好像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是那些触目尽心的瘢痕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掉了。这个孩子也算是祸不单行，不仅天生失声，而且现在又被打成了这种样子······

只不过，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冬樱霁好像比前一天要强壮了很多，连续跑了好几轮以后都没有出现像是第一天那样的脆弱样子。

她看上去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若不是昨天目击了她被那样虐打，怕是所有人都会怀疑她身上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甚至等到夜晟都开始气喘吁吁的时候，她都还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就好像完全不知疲倦一般。只不过，夜晟在惊鸿一瞥之下，发现冬樱霁的发丝之中好像是出现了一丝不祥的雪白色······

这是早衰？还是什么？

冬樱霁发现了夜晟狐疑的目光，张口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只能发出一个简单的单音，好像除了稍微能够消耗一些，和以前那个小哑巴也没什么区别。

结果一上午下来，昨日原本被夜晟完全承包的三人份的工作，被冬樱霁一个人做完了几乎一半。

完成了以后，冬樱霁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淡淡地喝起了水

中午吃饭，当夜晟问她是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的时候，她在夜晟的手中写字道：“我，好。”

“不饿，不累。”

夜晟一把抓住了冬樱霁的双手，发现好像有点凉的过分，就像是整个人刚刚从冰窟之中走出来一般。

虽然这手感并不是很好，但是冬樱霁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伤痕的触感是真实的，并没有完全消失。

如果不是这些伤痕还在，夜晟或许会以为曾经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错觉。他偷偷确认了很多次，这的确是那个昨天还在他怀里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女孩。

她只吃了一个馒头以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了，好像对于食物并不是很需要的样子。记忆中好像这个孩子一直都很能吃的样子，但是现在······让人感觉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小嘤嘤，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就算你的医术还不错，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夜明月看着虽然非常辛苦但是依旧毫无休息之意的冬樱霁，感觉到了隐约间的不安。

冬樱霁见状，面露疑惑之色，每次想要说什么都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倒是让人有些着急。

冬樱霁实在是想不出除了手上写字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只好走上前，将一大堆的煤矿轻松地将之抱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的样子。

最后，夜晟也没有再多问，既然看上去冬樱霁现在状态很是不错的样子，那么自己也没必要穷追不舍。只不过自己眼角余光的确是发现了，冬樱霁的发丝之中好像是出现了······一丝白色？

没过多久，这宝贵的休息时间就结束了，那监察人看到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要吃完了，立刻挥着鞭子让这些少年开始继续工作了起来。

这一次的工作量更大了，甚至还有不少的少年被叫去到更远处的矿山开采铁矿石。

接下里的这几天，隐约之间夜晟听到，现在前线的战况越来越焦灼，好像万族都已经陷入了对神域的苦战。

神域之中，则是放出了超级神祇，将这些人都压制得无法动弹。听说仅仅是一位超级神祇，就已经将百万大军压制得无可喘气，加上万族之中层出不穷的叛变者，现在万族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神明给凡人带来的，从来都只有最真实也最彻底的绝望。

这是力量之间的绝对差距。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夜晟等人负担的工作自然也是越来越沉重，只不过这段日子之间，冬樱霁看上去好像越来越毫无压力。

直到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日子以后，冬樱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终于消失在了夜晟的视线之中。

······

冬樱霁不能说话，她趁着夜色逃入了远处的荒野之中，她知道可能最近会有一支正规军路过，若是可以的话，她想冒个险，看看这些军人会不会救他们。

但是自己不能说话啊。

光着脚行走在泥泞之中，冬樱霁的小脚被寒冷冻得通红，甚至有些水泡都被磨破，然后又重新结成疤痕。她不知道自己在寒冷的此处奔腾了多久，直到她隐隐听到了战马的嘶鸣之声。

那是一种马蹄声混杂着金属摩擦声音的感觉，应该是战马驮着前线的战士路过此处。

顿时，冬樱霁就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但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够让这些人体会到自己的用意······

此时，冬樱霁忽然发现好像有人在牵着战马朝这边走过来，她低头一看此处是一片尚且丰茂的植生地，应该是对方想要将战马牵过来吃一点草料吗？

一想到这里，冬樱霁立刻选择了找了一个相对隐秘的灌木丛躲了起来，没过多久那种钢铁触地的脚步声清晰无比地传来，冬樱霁一看，对方好像是浑身铁甲，没有露出半点皮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血腥味混杂其间。

随即，那几个牵马士兵一把坐在了一旁的顽石上，摘下了头盔，看上去十分颓废的样子。

“老大，这次出去还真是太不顺利了，那些家伙总是在背后掣肘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居然还要以神之名限制军队，那些祭司简直是太可恨了！要不是这样，审判骑士军团已经可以重挫那些该死的神信者叛徒啊！”

“就是，老大，干脆我们脱离圣殿，直接放手单干算了！老大既然有拯救万族的信仰，相信老大凭借这么多年积攒的名声，你要起来单干，一定有很多兄弟都会帮你！”

为首的那个男子摇了摇头，眼神之中露出了复杂之色，摆了摆手：“不，现在正是万族遭劫之时，真的这么做了，也不过是我们的内耗罢了。现在还是对抗那些可恨神明的时候，绝对不能出现大范围的权力波动。”

“不过那些躲在我们之后玩弄权力的伪君子，的确是让人讨厌！若是太平盛世，我定然不会放过那些可恨的东西！”

那男子叹息，他们现在还算是顺利，经过此处，是战胜以后顺便的资源补给，然后就要启程回归圣殿总部了。

看到这个男人这么颓废的样子，冬樱霁顿时就有了主意，虽然这样做会很危险，但是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打那些人渣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多年，一直是夜晟和夜明月在保护自己，就算是为他们献出生命，自己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