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苦寒

夜色很快再次笼罩了这个世界，虽然这神域之中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但是御清深知，在这世界之外，可能正是一片混乱疯狂的局面。

一切的起源，都是自己那些疯狂而且贪婪的兄弟们。一个人的欲望和自己的力量是成正比的，而神明们无限强大的力量让他们的掌控欲膨胀到了极致。

他们因为永生而变得孤独，因为孤独而变得自私，他们会为了自身能够掌控更多的生灵，更多的世界而死斗。就算最开始仅仅是撺掇凡人种族战斗，最后两位神明终究会刀剑相向，这样自然是制造了无数的血腥悲剧。

但是，这样的争斗就算是旷日持久，就算是血腥残忍，诸神也没有半点停下脚步的意思，好像能够主宰多少个世界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似的。生性不喜权势的御清对此一直很不理解，也没有心情参与任何一方的结盟。

她就像是一个隐者一般，永远在远离这纷争，远离一切纠缠和因缘。

只不过现在的她，似乎再也不能置身事外，而是要作为一个清道夫，将自己弟妹们惹出来的烂摊子处理一下。

人类的天谴之力？到底会出现在什么人的身上？御清没有答案，但是御清隐约感觉到这个存在可能没办法这么容易就找到。

随即，御清解开了眼睛上的黑色丝带，再次露出了那浅淡的眼眸，她看着温水中倒影的自己，轻轻叹息。

柔软的裙衣从御清的身上脱落，那柔和完美的曲线在雪白色的如瀑长发之下若隐若现。御清一步一步走向了水池之中，转瞬之间身形消失不见，仿佛是从来都不存在过一般。

······

“呜呜——”黑色之中，好像隐约有什么在躁动。隐约之间，可以听到马蹄的声音以及一种狂躁的震动，隐约之间，有一种恐惧的味道在这黑暗之中弥漫。

在这黑暗逼仄的车厢里面，有无数身形瘦削的孩子，外面还有隐约的男人的议论声音。

“喂，这批货要是拿去卖给那些奴隶主，说不定还能赚上几个子。你说，把这些没人要的废品拿出去处理一下，还真是个好买卖！”

“就是，都是些没人要的孤儿，拿去卖了，正好当财路！那些圣殿的伪君子最喜欢这些没人要的小东西，呵呵，倒也多亏了那些蠢货，我们才能够赚这么多的油水！”

这些孩子之间只有低低的啜泣声音，却不敢多加声张，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马车发出吱嘎一声，终于是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马车的木门打开，一个壮硕的男人对着地上一抖鞭子，让这些被绑住双手的少年从马车上一个一个排队下来。这时候已经是深冬，少年们都光着脚，小小的脚都被冻得通红。

此时，一个披着金纹白袍的男子在一群铁甲护卫的保护之下，走到了马车之前，用袖子捂住了脸，对于这些少年身上的血臭味和汗臭味似乎很不满意。

其中一个瘦削男子和那白袍男子稍微谈论了一下，随即白袍男子随手甩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那瘦削男子赶忙点了点头，将一串钥匙交给了白袍男子，满脸堆笑地离开，没过多久就和那个壮硕男子架着空荡荡的马车离开了。

雪地上唯独留着无数冻得可怜巴巴的孩子，小小的眼眸之中充满了无可名状的恐惧。那白袍男子对着周围的铁甲士兵使了个眼色以后，诸多的少年就被带走，就算是这样完全无法主宰自身，这些少年也不敢多发出一点声音。

看看他们被打的殷红泛血的皮肤，就能感觉到那种凄凉的味道。他们都是被遗弃的孤儿，被人抓住当成货物一样卖到了远处，这已经是无比凄凉的开局。

······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个少年轻轻揉着另外一个还在低声啜泣的小女孩的头，那个小女孩虽然很害怕，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浑浊的单音回应男孩的声音。

“樱霁，不要害怕，一定会没事的······”男孩虽然浑身都是浑浊的血痕，但是眼神依旧坚毅得惊人。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孩靠在他的怀里，低声啜泣。

两人的漆黑发丝好像都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枯黄，男孩的眼睛黑色之中隐约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紫意，而女孩的眼睛则是一片宛如天空一般的淡蓝色。若不是浑身沾满了血污，两人看上去还是有几分童稚和可爱。

男孩叫做夜晟，女孩叫做冬樱霁，都是被遗弃的孩子，为了活下来不少被遗弃的孩子走到了一起。但是也正是因为无人庇护，所以才变得惹人宰割。

他们唯一拥有的或许是彼此，还有他们的名字。

那个白袍男子拿出一道令牌，一道金色的光芒将在场所有的少年都笼罩了进去，这些少年就是被分成了好几拨，但是最后夜晟以及另外几个少年还是被丢入了锅炉房那边，并没有被直接带走。

夜晟揉了揉还在颤抖的冬樱霁的脸蛋，眼神坚毅而且柔和，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哥哥一样。一个和夜晟有着几分相似的少女也是揉了揉冬樱霁，告诉她不用害怕了。

此人是夜晟的姐姐，名为夜明月，三个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但是因为神权战争的战乱，他们都失去了至亲这唯一的依靠。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三个人都并没有被选择丢上战场，或许都是因为太弱了，所以被送进锅炉房当苦劳。

“喂，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烧柴，你们是饭都不想吃了吗！”一阵铁鞭抽打地面的声音让三人为之惊醒，监察者一身铁衣，手中挥舞着带刺的铁鞭，指了指旁边的一大堆黑乎乎的煤炭，然后指了指远处的锅炉房，让这些被抛弃的少年去锅炉房做苦力。

三人也没敢多做说什么，立刻就抱起了一大堆的煤炭朝着锅炉房走了过去。那煤炭很是沉重，三个孩子的小身板根本不够抱起来多少，不过是走了几个来回以后，夜明月和冬樱霁的体力就开始不支。

那监察人一见，手中的铁鞭顿时就打在了夜明月身上，那力量之大，顿时就撕裂了夜明月手臂上的皮肉，整条手臂血流如注，疼痛难当。冬樱霁连忙挡在了夜明月之前，随即而来的也是当头一鞭子。

这一鞭子足够狠辣，直接落在了冬樱霁的脸蛋上，顿时一道从左上眼睑一直扩散到右下脸的血痕出现在了这个年幼的孩子脸上，一鞭子下去这个孩子直接破相。

顿时，冬樱霁颤抖地在地上挣扎，脸上的伤痕甚至伤可见骨，不断有着鲜血从她的脸上溢出。她虽然痛苦，但是却没能说出什么求饶的话。

“连求饶都不会啊！原来是个臭哑巴！真是晦气！”

“切，不过就是一群我们圣殿圈养的猪猡，还不好好干活！不然我就拿你们的尸体去烧锅炉！”

那监察人一点都没有怜悯的意思，一脚将还在地上挣扎的冬樱霁踹开，看着踹了自己的靴子一脚的血，顿时怒火中烧，又是拿起了铁鞭对着冬樱霁身上一顿乱抽。

“大人，请不要打了！我会做两个人，不，三个人的份的！”夜晟见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煤炭，用身体挡在了那个监察人的面前。听到他这么说，那监察人才算是放弃了对冬樱霁和夜明月的持续虐待。

“哼，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你做不到，我就拿你们三个的碎块去烧锅炉！”监察人收起了带血的铁鞭，看着夜晟抱起浑身是血的冬樱霁，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姐，看来今天得你照顾一下她了。没事，就让我来做完你们的那份吧！”

夜晟说完，将更多的煤炭抱了起来，飞也似地走向了远处的锅炉房。虽然浑身都是汗水，但是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