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洞房花烛

是夜，月如钩。黑色的夜幕下，盛京城内万家灯火通明。

陆绎推开房门，缓缓走入。烛光闪闪，房间安静得出奇，只听得见他的脚步声。

眼前那女子，身着红嫁衣，双手不自然地紧紧扯住自己的衣裙，安静地坐于床榻之上。

他拿起桌上的秤杆，缓缓靠近，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红盖头掀开。

凤冠上的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很紧张。

红盖头滑落，露出她的容颜。只见她头戴凤冠，眉不描而黛，双眸似水，肤如凝脂。脸颊染上两抹红晕，唇红齿白。可真应了曹植那句:“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绕是陆绎，也看呆了。

今夏大人干嘛一直看着我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今夏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脸变得很烫很烫。

陆绎因为你今天甚美。

陆绎蹲下，轻轻牵起她的手，温柔抚摸着。

陆绎还紧张吗？

今夏我才不紧张呢。

今夏把头偏向一边，一对儿眼珠子胡乱飘忽着。此刻，她似乎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陆绎是吗？

陆绎淡淡一笑，起身，坐于她身侧，再趁她出神之际，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手指轻轻摩擦着她发烫的脸颊。

陆绎那为何你的脸那么烫？

今夏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整个人就坐在了陆绎的腿上。她不敢正眼看他，只得心虚的垂下眼。

今夏大约是衣服太厚了，热的。

陆绎并未揭穿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思绪万千。

这一日，他等了太久太久了。在诏狱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她，担心她。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她被诏狱外的锦衣卫为难，担心她还在为蓝青玄的事而自责……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在担忧。若不是她进诏狱来看他，让他不要放弃，他真的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熬下去。

今夏大人，你怎么了？

见他许久未出声，今夏不免担忧起来。

陆绎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陆绎取下她头上的凤冠，动作轻柔，再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手指描着她的眉眼。他抬起她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鼻尖，最后触及她的两瓣柔软。

今夏微微一抖，片刻之后，双手便紧紧环住他的腰，努力回应着。

今夏的脑袋一片混乱，耳朵通红，暧昧的气氛在空中流转。忽然，她唇上一凉，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身上。

陆绎饿了吗？

陆绎望向他，眉眼间的温柔令人沉醉。

今夏饿……饿了。

今夏支支吾吾地回答着，两颊愈加发烫。 丢死人了，袁今夏，亏你还是个捕快，就这点儿出息？

陆绎正好，我方才带了些吃食来。

陆绎将她牵起来，走至桌旁，打开他方才带来的食盒。看见美食的今夏两眼放光，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今夏桂花糕，春卷儿，鸡蛋羹，红烧肉……

今夏清点着吃食，笑着问陆绎。

今夏大人，你怎知我饿了？

陆绎你我还不清楚么？一爱财，二爱吃。

今夏大人，此言差矣。

今夏拿起筷子，顺手夹起一块桂花糕，喂到陆绎的口中。

今夏那是没遇见大人之前的袁今夏。现在的袁今夏一爱大人，二爱财，三才爱吃食。不过，嫁给了大人，银子和吃食我自然是不用愁。

听她如此回答，陆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口中的桂花糕味道极其香甜。

今夏大人，你不知道，我就早上吃了两块糕点，都快饿死了。

今夏坐下，开始消灭桌上的美食。

陆绎慢点吃，别噎着了。

今夏大人，你也吃一点。

陆绎好。

今夏对了，大人，按理说此刻你应该在外面喝酒才是，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夏问道，还不忘给自己倒着茶水。

陆绎酒喝多了误事，我让岑福带话说我不胜酒力，让他替我在外面挡着。你放心，我吩咐过了，今晚没人打扰我们。

今夏咳咳……

听到这话，正在喝水的今夏呛得直咳嗽。他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陆绎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绎一脸担忧，轻轻拍着她的背，略有些责备的意思。

陆绎以后喝水注意点。

隔了好一会儿，今夏才缓过神来，只能连连点头。瞧她恢复的差不多了，陆绎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塞到今夏的手中。

陆绎这个是府里库房的钥匙，里面有陆家多年来所有的家产。今日，我将它交于你，你便是陆府的当家主母。府里上上下下的开支，都归你管。

今夏愣住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绎怎么，吓住了？

今夏没……没有……大人当真放心我来管这些？我没有经验，我怕……

今夏垂下头，感觉手里的钥匙似有千斤重

陆绎你在扬州替我安排船只的时候，可没这么多担忧。我相信你。而且，之前我也答应过你的，等你嫁过来了，家里的银子全归你管。

今夏嗯……那好吧。

今夏欢喜地将钥匙收入怀中，再抬手在合卺杯中倒入合卺酒。

今夏大人，咱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陆绎接过她手上的合卺酒，将其一饮而尽。她，亦是。

合卺杯，破之为二，合之成一，象征夫妇一体。

陆绎可吃饱了？

今夏嗯，差不多了。

陆绎那夫人就先伺候为夫更衣吧。

陆绎站起身来，双手展开，示意今夏为自己更衣。

今夏哦……

今夏言听计从，老老实实的起身，瞧见他的腰带，不禁一笑。

今夏原来你今天把我送你的腰带都戴上了。

陆绎不急着回答她，只是瞧着她笨拙的模样，甚是有趣。

陆绎看来你这习惯还是没有培养起来。

今夏什么习惯？

今夏解下他的腰带，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陆绎为我更衣的习惯。

今夏那当然了，我今日才嫁给你。

今夏没有思考就回答了，下一刻，忽然想起了什么，紧紧扯住他的衣袍。

今夏原来当时你是这个意思。所以，在丹青阁那会儿，你就想要娶我？

红色的喜袍从他身上滑落，他笑了笑，将脸凑在她耳旁。

陆绎你说呢？

今夏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他亲昵的动作让她的呼吸加速。她想说什么，下一刻，唇瓣却被什么东西堵了住了。

这次不同于方才，这一吻是急切的，热烈的。

过了许久，他才将她放开。她身上的大红喜服也被他脱下了。

陆绎夜深了，夫人还是早些和为夫就寝。

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像是失去了直觉，就那样直愣愣地被他抱起来，放到床榻上。下一秒，便是一个接着一个更为热烈的吻。

过了许久，她听见他对她说。

陆绎今夏，我爱你，真的爱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今夏好，我们不分开。

红烛摇曳，春光乍泄。

屋内，一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