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望月赴宴

入夜，望月楼。

杨岳陆大人，我敬你一杯。

杨岳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杨岳愿你与今夏今后能同心同德，如鼓琴瑟。

陆绎多谢。

今夏大杨，你成亲之后，这嘴皮子倒是溜了不少啊。来，我也敬你一杯。

话语间，今夏便将自己的空酒杯斟满。

今夏大杨，感谢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包容。虽然平日里我总欺负你，但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我袁今夏能有你这个兄长陪伴，真的特别幸运。

陆绎并未阻拦她饮酒，只是待她饮下一杯后，低头在她耳边细语。

陆绎你酒量不好，莫要贪杯。

今夏大人，我酒量有那么差吗？

今夏反驳道，原本白皙的脸庞浮上两抹红晕。

杨岳夏爷，你莫不是忘了，三年前你大晚上的拉着我来喝酒，还说什么千杯不醉，结果还不是让我给背回去的。

还未等陆绎开口，杨岳就开始打趣今夏，翻起了旧账。

杨岳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就你那酒量，我还不清楚？你十五岁那年，赌气跟六扇门的一个兄弟比酒量。人家喝了一坛子都没事儿，你才喝一碗就不省人事了。还是我把你扛回去的，打那儿以后袁大娘就不许你喝酒了。还有……

今夏大杨！

今夏扶额，一双眼睛瞪着杨岳，咬牙切齿道。

今夏大人还在这儿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而且，那一次是我瞧那小子身世可怜才故意放水的……

说完后，今夏还心虚地转着自己的酒杯。

陆绎原来，你十五岁就同人比试酒量了。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这酒量可没一点儿长进。

陆绎失笑，转头看向她。瞧见她那张写满委屈的脸，心头一软。

杨岳陆大人，你可不知道，今夏她小时候可调皮了。打架斗殴，没一样少得了她。想想啊，当年她也是街中一霸，令无数孩子闻风丧胆。

今夏大杨，够了啊，给我留点面子。

收到今夏的眼神杀，杨岳赶紧止住了话匣子，迅速给她碗里夹菜。

杨岳这不是陆大人也不知你的过去，所以我就想着日后你二人也是夫妻，这些事儿给陆大人讲讲也无伤大雅。

今夏“大杨，我瞧你这是刚得了个大胖儿子，兴奋劲儿还没过吧。再者，大人也不是一个喜好八卦的人，想必也没兴趣听这些闲谈，是吧？

今夏望向陆绎，眨了眨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陆绎我的确不是一个八卦之人。

陆绎伸手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陆绎不过，我未来夫人的往事，我倒是乐意一听，说不定还能增进夫妻间的感情。

今夏顿时语塞。不对啊，大人今日怎不按常理出牌。完了，大杨这大嘴巴要是把她以前干的那些破事儿抖落干净了，日后她可真无颜面对他了。

杨岳夏爷，你放心，我只讲你那些侠义之事。其余的，等你日后嫁进了陆府再慢慢说与陆大人听。

今夏大杨，够意思！

今夏在心里暗道。

如是，杨岳开始讲述今夏年少时期所做过的侠义之事。三人边聊边喝酒，今夏也陷入了回忆中。晃眼，那个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小丫头也二十岁了。正值桃李年华，她也遇到了自己的良人。真好。

今夏的酒量，真的很差。菜没吃几口，就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她趴在饭桌上进入了梦乡。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但具体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杨岳她还是这样，喝几杯酒就倒。

陆绎你和今夏相识有十六年了吧。

杨岳没错，时间可真快啊。爹第一次把她带到我面前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四岁孩童。这一晃眼，她就要嫁人了。这些年，她将我视作亲哥哥，我又何尝不是将她视作亲妹子？有时候，我真的很心疼她。你入诏狱的那几年，她每天在我们面前都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了解她的都知道，她不过是在伪装。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是特别特别想你的，所以她一得空就往诏狱跑，无论刮风下雨。她说，她想让你出狱的第一时间就能见到她。那段日子，她拼命地接活儿，只为攒更多的银子为你打点，让你吃得好点儿。她不能时常去诏狱，她就逼迫自己学更多的东西。她跟曦儿学剑法和书法，跟林姨学刺绣，还跟着爹苦练追踪术。她说，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想你。不想你，就不会想哭。袁大娘跟曦儿说过，好几次她都瞧见今夏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这些事儿，她应该没有跟你说过。你们二人经历了这么多，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所以，陆大人，今后，你一定好好对她，莫要伤了她的心。

杨岳讲了很多，这些话也憋在他心里许久了。

陆绎我陆绎，定不负袁今夏。

陆绎眼中含泪，就连刚刚饮下的酒，回味起来也是苦涩的。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跟他说，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么多。这样的她，他又如何舍得伤害？他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她，陪伴她，爱她。

月光之下，盛京城里褪去了白日里的繁华，此刻唯有静谧。小巷里，一个粉衣女子正在蓝衣男子的背上浅眠着。

今夏缓缓醒来，一张小脸贴在陆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今夏大人，我喝了几杯酒？

陆绎五杯

今夏才五杯？大杨给的女儿红这么烈？

陆绎你确定是酒烈？

今夏嗯……好吧，我承认酒量差。

陆绎这次不掩饰了？

今夏在大人面前，我自然不需要掩饰。

今夏将头轻轻靠在陆绎肩上。

今夏因为我知道，无论是酒量差的袁今夏，还是酒量好的袁今夏，大人都喜欢。

陆绎不语，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今夏大人，你有没有觉得眼前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陆绎嗯？

今夏就是三年前啊，我也喝醉了，大人也是这样背着我回家的。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三日后我就要嫁给你了，想想都觉得好幸福。大人，你会这样一直爱我么？

陆绎会。

今夏那下辈子呢？

陆绎也会。

今夏那下下辈子呢？

陆绎都会。即便轮回，我也不喝那孟婆汤。这样，我就能生生世世记住你，生生世世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