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妖毒

故事听完后众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一来是误会在前，而白苇逸又说谎话，二来却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想救吴予裳。

那种武功白素贞也曾经听说过，一命换一命。吴予裳早已病入膏肓，支撑她活到赴白苇逸的约全凭少时习得的一身功夫。可她与白苇逸误会已深，中间的那条鸿沟不是轻易可以跨过的，难怪她一心寻死，求个解脱。

想必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所救，莫不痛苦，何况救她之人还是白苇逸，那个至爱至恨之人。

天光彻底大亮，府里的家丁按部就班各司其职，他们几人早已困倦不已，“姐姐，你累了一宿，快回去休息会儿吧。”许姣容连忙答应，就回去了。

“爹娘～”闻言看去，白泽揉着惺忪睡眼尚且懵懵懂懂，白素贞想起，这会儿白泽该去学堂了。于是她匆匆起身，“官人，保和堂近日也没有什么病家，再者昨晚你也没休息好，不如这会去躺躺？”

“那你呢？”许仙无时无刻不关心着白素贞，白素贞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家伙，附在许仙的耳旁悄悄道：“还有个小家伙等着去学堂嘛。”

“这些事交给他们做就好了，你又何苦累着自己呢？”

“官人且先去休息着，为妻随后就来。”她撒娇似的摇了摇许仙的手臂，许仙无奈，略瞪了眼白泽，抬手轻拍白素贞的脸，“你呀，总是这样，何苦来呢。”

说完，便去了。

白素贞对白泽招招手，那小子一阵风儿似的跑来，比谁都精神。领着他吃完早饭后才叫人将他送去学堂。说来也是好笑，白素贞前脚才哄的许仙去休息一阵儿，后脚就有人从保和堂跑来，说堂里来了很多病家，满身脓水熏满恶臭，看着莫不叫人惊骇。

前个儿就听说城南还是城北流行了一种疾病，都说是瘟疫，众说纷纭不尽全信。白素贞掐指推算也算不出个什么，干脆打发人告诉青儿一声。

要说这白素贞胆儿大底气足，也不等小青一起去那保和堂，自个儿挺着个肚子潇潇洒洒就去了，那气势还莫名有几分壮阔。

保和堂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白素贞跻身进去有些困难，干脆在外观摩了好长时间。那些病家面色发白，有几分血尸被抽干精气前的症状，裸露的肌肤尚且坑坑洼洼，里面脓水夹着血丝泛着恶臭，更别说那些被遮住的地方是何等恐怖的样子。

空气里弥漫着腥臭的味道，白素贞不适几次犯恶心，那些昏迷不醒的病家怕是救不活了。白素贞摇头，她也没甚法子，这明显就是妖毒引起的时疫，头脑还算清醒的病人也都缕缕翻着白眼时常呈抽搐状。

白素贞晓得病因是什么，可不能由她说出口，钱塘现在风向不对，矛头无一不指向她，若再由她解释这是妖毒引起的，恐怕会引起不小风波。

“姐姐你怎么也不等等我。”总算赶到保和堂的青儿一眼就瞅见躲在古树后的白素贞，她气喘吁吁地说道。白素贞眼睛里带着歉意，她指着人群聚集的地方努嘴，意思尽在其中。

小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惊失色，捂住嘴后退了两三步：“姐姐，那是妖毒？”白素贞无言点头，“姐姐咱们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了，我不知道你法力还剩多少，但那妖毒的主人指定是我们惹不起的。”

“可……”小青摁住白素贞抬起的手，打断她的话，“反正他们也不信任我们，觉得是我们害了他们，我们又何必冒着危险去救他们！姐姐，天下受苦的人很多，你管不过来的，何况还是那么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青说的不无道理，然白素贞听的别有一番滋味。青儿跟了白素贞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她在犹豫，于是赶忙趁热打铁，“姐姐，你听我一劝吧。你还有一个劫难没渡过呢。”

前方人群涌动病家哀嚎，随着浮动的恶臭更加显得像人间地狱。而白素贞伫立在炼狱对岸，抬脚前进是神秘莫测很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后退一步是海阔天空事不关己的轻松。

她素来冷静自持，此刻心尖却在颤抖，究竟该是前进还是后退？指尖抠嗦着老树皮，昭示着她自我决斗的煎熬。

青儿在一旁安静闭嘴，等待白素贞的决定，反正不管姐姐怎么做，她都会跟着她不离不弃。

“不行！”白素贞扫袖，“青儿，官人心软，他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故乡被妖魔变成鬼地的。”

“而且还有仕林，他的官途才开始，血尸一案已经让他晕头转向寻不到下手的契机了，若再来一桩瘟疫席卷钱塘，那么他的前途怕也就毁了。”

我不能这么做，为了官人为了儿子，我都不能这么做。白素贞辨析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已经不止关乎个人更牵扯着仕林，她好像被人设计入了一个局，还不能全身而退只能由着别人牵着鼻子走。

“青儿，我已经……无路可退了。”白素贞悟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暗处的人就已经开始处心积虑算计她，可笑她还蒙在鼓里沾沾自喜。

从她离开钱塘，带着白泽去青城山后，怪事接踵而至，仕林从来没在她面前提及，然而架不住流言蜚语传递的速度，总有三二两钻入她耳中。起初的不甚在意到现在的覆水难收，她简直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她修炼千年，竟连这点儿心计都没有，沉溺在红尘中忘了生存本性。

“姐姐。”青儿搂住即将坐在地上的白素贞，“你别担心，我会和你共同进退的。”白素贞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随手变出了些药丸。

“青儿，你换个装将这些药带给掌柜，就说是许大夫研制出了药，能暂时克制住疫症。”她拽着小青的手，仔仔细细交待道。

“我省得了。”青儿应下，“姐姐，你先回去，回头晚上我们再商量对策。”她觉得白素贞实在过于单薄，单从身形上看颇有几分病西施的模样，她可不想白素贞出了什么意外。

一路上烈日灼灼，可白素贞神情恍惚，像失去了知觉般。到了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她灵台清净时已然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燃着一些安神香，想来应该是官人怕她回来睡不着，特意燃了此香。熏香的味道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如一阵和煦的风，抚平了她心里那匹锦缎的褶皱。于不经意瞥见了狻猊香炉中升起的烟雾，流光泻玉般轻灵，刹那静置了灵魂。

诶……

“娘子？”许仙起身揽住白素贞，她回神，“官人，不好意思是我吵醒你了。”“胡说什么呢，没你在身边也不安稳。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疑怪。

白素贞的委屈平地升起，她回身拥住许仙，死死贴在她的胸膛，听着他胸膛里起起伏伏的心跳声。

“娘子？”许仙的声音略略沉重，可又不明就里。

白素贞不答话，柔柔软软的手指摩挲着许仙的胸膛，时不时还待在他怀中蹭蹭。

娘子，你这是在玩火儿？

许仙一把掣住自家娘子的柔荑，放在唇边，温声问道：“今日这般总不似你，究竟怎么了？”

“官人，我心里不舒服。”听到白素贞低低的回答，许仙皱眉，随即打起横抱将人带去床上。

床上，许仙将被子牢牢实实地盖在她身上，“娘子若有话我随时听候，若不想说那就好好歇息一下，兴许会好受些。”

他总是那么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她，白素贞眼角划过一滴泪，好在那边脸颊挨着枕头，并没有让许仙察觉。

“官人，你陪我吗？”许仙愣住，旋即又轻笑道：“自然陪的。”说着，脱了鞋袜上了床，二人相拥着。

许仙双手搂住白素贞，将人轻轻扣在怀里，那厢也顺势钻入许仙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