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心结

白素贞发现小青最近似乎有了心事，整个人浑浑噩噩，有时呆坐在保和堂门口就是一整天，若是平常的发呆倒也不打紧，只是她时常眼神空洞或哭或笑，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个正常人。

就像现在，来保和堂看病的人不少，许汉文替人把脉，胡媚娘打打下手抓抓药什么的，唯独小青一个人呆坐在侧门的门槛。见她单手托腮，一向灵动清澈的眼里蓄着泪水，自以为别人看不到地偷摸抹了两把。

白素贞看的心急，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沉默寡言起来。“娘，青姨怎么了？”赖在白素贞怀里的小孩开口问道，这小孩正是日前青儿救的那孩子，如今被白素贞许仙收在身前，做了自家孩子，并取名为白泽。

“娘也不知道。”白素贞皱眉，忽然灵光一闪，瞥了眼自己怀里的小孩，“泽儿要不要去安慰安慰青姨？倘若泽儿去，说不定青姨就不伤心了呢。”

“好。”白泽奶声奶气回答。

白素贞才将怀里的小人儿放下，他立马就蹬着两条小短腿上赶着跑去，摇摇晃晃的好似大人醉酒般。

“青姨，谁欺负你了啊？”小白泽歪头，一双小手捧过青儿的脸颊，腮帮子吹的鼓鼓的，像是在为谁打抱不平。

本来泫然暗泣的青儿见白泽可可爱爱的样子瞬间破涕为笑，扒拉下放在她脸上的手，转而紧握在自己手中，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刮了下小孩儿粉扑扑的鼻子，道：“怎么，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个人小鬼大的还想帮我欺负回去？”

“怎么就不可以……”对于小青的“看不起”白泽十分不满，面露不愉，小脸紧巴巴地皱成一块，小声嘟囔，“青姨你别瞧不起人。”

“能让你青姨吃亏的没几个，你啊还是再长大些吧。”从开始就瞧着他们的白素贞上前，顺手接过朝他张开手臂的白泽，目光宠溺道。

青儿见到白素贞，立马变得乖巧道：“姐姐。”白素贞看她这副偷吃被现场逮着的心虚样，心里头更加疑怪，眼里的追究也变得更加浓，“我又不罚人，你干嘛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了我才心虚？”

原是玩笑话，哪知小青听在耳里更是惊慌，生怕被人发现秘密般，脸上尴尬不已，说话都结巴，“没、没有啊，我怎么敢瞒姐姐做亏心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青儿肯定道。

想起近日小青的种种异常表现，白素贞几次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青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她细细斟酌语句，其中关切也愈加明显。果然，听清她问话后的小青又是一副呆相，像是追忆什么。

白素贞没有打扰她，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说没有。见她实在不想多说，白素贞也没有继续追问，复又逗起怀中小儿，时不时说些平常事，估计天下的寻常妇人久居宅院也是这样打发时间。

“姐姐，你说忘记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小青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霎时间让白素贞营造出的和睦温馨的氛围急速冷却，一股莫名的寒流徘徊在他们三人中。

久久的沉默以及令人有些尴尬的气氛慢慢扩散，就连自顾自玩耍的白泽都感受到不同的氛围，睁着亮晶晶黑葡萄似的眼珠来来回回审视白素贞与小青。

忘记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白素贞骤然感到心痛，如果某一天她忘了官人亦或者是官人忘了她，那该是怎样的悲凉、难过……

小青不言不语，她逐渐放空了自己。

瞬间，白素贞明白了小青这几天的异常缘由，怕是见着了不该见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究竟该不该见白素贞也实在没把握，但她却知道一点——青儿见了会难受。因此，有些时候相见倒还真不如不见。眼前瞧着小青单薄瘦弱的身躯，莫名的酸楚侵占她的心智，看着怪让人心疼。

“青儿，刻意忘记一个人很痛苦，蛛丝上的猎物面对蜘蛛时，那种苦命挣扎看了是不是很揪心？”白素贞侧目反问，双眼凝视低头沉思的小青，反轻淡道：“殊不知越挣扎缚的就越紧。”

“所以有时候不妨试着放手，试着将那些无缘的人淡出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忘掉岂不比刻意来的轻松？”

捕食者因猎物的假意放弃而放松警惕，看似认命又怎么不知道它是在伺机逃脱呢？

“姐姐……我……”小青听了痛哭更甚，哆哆嗦嗦宛若筛糠。“娘？青姨这是怎么了？”寻声而来的胡媚娘惊讶道，一双眼睛似灯笼镶嵌在脸上。

“没事儿，你青姨碰上了些烦心事，等她休息一阵吧。”白素贞一手搂住小青道。“媚娘！”

才转过身准备进屋的胡媚娘听到白素贞的呼唤立马回头道：“哎！我在呢。”

“你帮我看着泽儿，我带小青回去。”

“好，你放心吧。”

紧接着，白素贞领着哭的抽抽搭搭的小青慢慢回去，一直在保和堂替人把脉的许仙听到白素贞那边的动静，有些担心，迫于看病人数众多，压下心中急切。且别看他面上不动声色，放在桌下的脚却几乎能扭成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