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玻璃
我努力伸长胳膊，想处理后背的几处伤口，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手短真是一辈子的硬伤。
内心发出无力的咆哮，潜意识里恨不得将后背的几块玻璃渣碎尸万段。
算了，那样它们只会变得更碎。
殊不知在接收到主脑的信息后，被我血液包裹的玻璃渣，渐渐发生了变化。
几分钟后，毫无进展的我选择面对现实。
正准备穿上衣服，一只宽厚的手忽地从腰侧滑过，轻握住我手里的小刀。
......？！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大脑一片空白的我，傻傻地楞在原地。
“别动，我来。”
恢复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湿热的鼻息。 本就十分敏感的耳朵受到强烈的刺激，让我的上半身猛地打了个冷颤。
许墨拿过小刀，目光在背部来回流转，专注地寻找着那些细小的伤口。
片刻后，他扶住我的肩，微微弯下身。
“抱歉，会有些痛。”
话音刚落，冰冷的刀尖轻轻刺入我的肌肤，精巧而又迅速的挑出一块碎渣。 微微的刺痛带着酥麻的快感涌上心尖，我紧咬下唇，强忍住叫出声的冲动。
他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有，之前那副样子，也被他发现了吗？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咬得嘴唇微微发白。
待回过神来，背部的刺痛感早已消失不见。
眼前忽地一黑，是许墨拿过一件干净的短袖，盖在我头上。
“......谢谢。”
手忙脚乱地将衣服穿好，我低着头，闷闷地向他道谢。
太尴尬了。
见状，许墨发出一声低笑，又抬手揉了揉眼前人的碎发：
“傻瓜，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他顿了顿，语气又转为一阵歉意。
“抱歉，之前吓着你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我微微惊讶地转过身。
面前的男人逆着光，带着温和的微笑。紫色的瞳孔微微发亮，里面涌动着似乎看过许多次的温柔。
霎那间，无数原本属于游戏的场景，忽地在眼前立体化，如真实经历般涌上心头。
“你听说过红皇后假说理论吗？”
“放弃警惕是很危险的，想知道避开危险的方法吗？ 遇到危险的时候——相信你的直觉。”
“你的色彩，很特别，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至少，在我眼里。”
“下次见面的时候，叫我许墨吧。”
鼻子一酸，我失声喊出那个藏于心底很久的名字。
“……许墨。”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交织着许多情绪的感觉涌上心头。 恍惚间，我竟分辨不出现在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无数夜晚中，经历的虚幻梦境。
然而下一秒，我便得到了答案。
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熟悉又陌生的青草香。
“嗯，我在。”
许墨抬手抚上女孩的脑袋，指尖揉了揉她细碎的发丝。
周围一片宁静，只听得见缓缓跳动的，两颗相互依偎的心。
总有一天，女孩会知道一切。
因为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里，她仍然是她。
而许墨，也会命中注定般，一次又一次地与女孩相遇。
他们的羁绊早已写好，是任何因果轮回都无法影响的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莫名的困意涌上心头。 似乎是因为一夜未合眼，女孩渐渐陷入沉睡。
许墨静静地抱着女孩，瞳孔泛起莹白色的微光。
耐心等待着她的脑袋渐渐靠上肩头，伴随着轻柔的呼吸，许墨的眼神恢复宁静。
轻轻抱起女孩，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盖好被子后，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安心睡吧，做个好梦。”
带上房门，一股淡淡的光晕轻柔地笼罩整个房间。 它悄然驱散了初晨的光亮与喧闹，只为给女孩编织一个美好的梦。
安顿好一切后，穿戴整齐的许墨，眼神变得十分冷漠。
他摊开右手，掌心平躺着几块玻璃残骸，上面沾着女孩残余的血迹。
“嗯......二氧化硅？”
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物体，许墨发现原本普通的玻璃残骸，在染上女孩的鲜血后产生了退化的迹象。
由加工完成的玻璃，变为未加工之前的二氧化硅。
似乎，又不是单纯的退化。
他沉思片刻，又走向客厅的茶几，拿起女孩之前擦过伤口的酒精棉片。
同样沾染了女孩的血，酒精棉片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右眼再次传来莫名地震动，许墨的脸色沉了沉，深邃的紫瞳中带着隐隐怒火。
下一秒，他大手一挥，带着两样东西消失在原地。
【B.S总部】
“Boss，收到晶体发送的新数据。”
盯着屏幕的研究员话语中带着一丝犹豫。 脸色微微诧异，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Boss察觉出声音中的异样，起身走到二层的边缘，望向大厅中央的屏幕：
“怎么了？”
威严的声音响起，研究员立马调出数据到大屏，上面清晰地陈列着女孩血液的基因组。
“实验体072的血液检测，DNA序列与Queen的序列有一处不同。 85%的非编码序列中，Queen的A组染色体其中一段为CG，而实验体072为AT。”
研究员扶了扶眼镜，眼神中无法控制地闪过一抹狂热。
“由于这一段的不同，实验体072的evol发生变异。 根据晶体分析，与Queen的evol‘进化’不同， 实验体072的evol表现出来的迹象为‘退化’，或者是‘回溯’。”
听到这个消息，Boss交叉双臂斜靠在墙上，静静思索着。
‘退化’或者‘回溯’么？
无论是哪一种，用于进化实验，都必然会成为一大助力。
“很好，072的evol，目前表现出的情况如何？”
“据晶体观测，当072的血液触及物品时，一定几率会触发所提及的效果。 但由于数据过少，无法给出准确定义。触发条件似乎取决于实验体本身，建议……”
“砰！”
研究员后面的话语，被一脚踹开大门的声音所打断。
看到来人，四周变得鸦雀无声。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充斥着整个大厅，众人纷纷低头，以示敬畏。
战神，似乎不太对劲。
许墨一脸淡漠地从人群中穿过，路过大屏时，轻瞥了一眼大屏中女孩的信息。 收回目光，他一步一步朝二层走去。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Boss见到来人，面色凝重，轻轻摩挲着手指。
“Ares，你来干什么。”
许墨看着眼前如山岳般的男人，沉默。
见状，Boss挥了挥手示意，一层的众人悄然离去。
待大厅只剩下二层面对面的两人，许墨薄唇轻启：
“右眼的晶体，是你安排的。”
Boss微微颔首，不可置否。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许墨不愿多停留，转身离开。
“Ares。”
Boss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你做不到的。”
听到这句话，许墨停下脚步，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
的确，面对B.S自己并没有任何把握。
但为了女孩，终究是想再尝试一次。
掏出一把小刀，许墨摩挲着上面的‘X’刻痕。 又学着女孩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让刀刃在指尖来回转动。
熟练的动作甚至比女孩要快上几分。
“我做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但是我想要做到的，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做到。”
那么，首先是要把那个东西毁掉。
没有丝毫犹豫，许墨抬起手，带着银光又一次刺向自己的右眼。
锋利的刀尖猛地卡入眼球，他强忍住身体生理性的颤抖，握住刀柄旋转数周。
硬生生地将那颗带着晶体的义眼，从一根根视神经上扯离。
“滴答，滴答......”
刺目的鲜血一滴一滴，坠于洁白的大理石面。
如同茫茫雪夜中，一朵朵绽放的梅花。
“呵。”
许墨嘴角微勾发出一声冷哼，右手猛地一握，将携带淡紫色晶体的义眼捏得粉碎。
他想到之前无能的自己。
再多的痛楚，也比不上失去她时的万分之一。
“好，很好。”
Boss看着眼前人的一系列举动，烧着怒火的鹰目中，流动着难以掩饰的杀气。
“Ares，你会后悔的。”
许墨用仅剩的左眼瞥了瞥二层的男人，轻笑一声，消失在原地。
望着Ares消失的位置，Boss抬了抬手。
“Hades，带着从071身上提取的东西，把他们带回来。”
戴着兜帽的男人凭空出现，面无表情的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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