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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安得与君相决绝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

永琪回到议事殿,翻来覆去,只眯了一会儿,天不亮就起身公事,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陆林被永琪钦点跟来了江宁,早早来向永琪汇报当地种植情况,又针砭时弊的说到因人口剧增造成的人地矛盾,江浙频频发生抗租、争田、夺粮等恶性事件。

永琪心知这也是白莲教久兴不衰的原因之一,为了安抚人心,稳定时局,又召来大臣商议免除江浙积欠钱粮的事。

月月对外宣称被乱党所杀,尸体抬回了行宫,这件事不好大肆扩散,画颜主持举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葬礼,十全十美都去尽了哀思,箫剑、紫薇、晴儿、塞娅留下陪小燕子。

尔康、尔泰有些话不好当着箫剑说,单独出来找永琪。

等了一会儿,永琪忙完了,就让他们进去,召他们到里屋坐着,好以兄弟的气氛聊天。

尔泰难掩愧疚:“是我不够敏锐,居然没有发现这个贾老板的真面目,置大家于险境,我快后悔死了!那个卧龙木雕我也砸了!”

尔康叹气道:“我也有责任,因为对方是女人,没有太设防,上了大当了!”

永琪已经说了半晌话,坐下来一直喝水,解渴了方安慰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而且他们都是精心伪装的,哪这么容易发现,好在已经化险为夷,你们就别自责了。”

尔康关心道:“你和小燕子是不是没谈好?她和月月感情很深,恐怕不那么容易接受这个现实!我看到了,是康安当机立断,替你解了围,你本心没想杀月月,你和小燕子解释清楚了吗?”

“现在告诉小燕子,她只会觉得是我找的借口,”永琪心灰意冷:“要是没有康安那三箭迅速了结他们,万一他们嚷出什么话来,牵扯出箫剑和小燕子,那么多人看着,我真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那天的乱党,都不能活着!月月本就是乱党之女,即使可惜,也是命该如此,我升了康安的职,就代表支持他的决定,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尔康、尔泰相视一眼,也被永琪冷淡的态度弄的有些心惊,但男人的思维毕竟相对理智,他们也知道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永琪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理解的。

尔泰问道:“那月月的父亲呢?是否像何元朗说的确有其事?还找不找了?”

尔康思索道:“我看八成是假的,只是何元朗到山庄的一个托词,也是为了拖住我们,贾老板从杭州就显出很喜欢月月的样子,甚至暗示想让她做干女儿,小燕子这回才带上了月月,何元朗再来说要带月月找父亲,我们拒绝不了,不得不信…真是一环扣一环!”

永琪道:“让湖北那边私下查查吧,如果是真的,人还活着,就给他点钱安身。”

他毕竟还是他,做不到那么冷血。

尔泰心有安慰,不无担心:“小燕子的状态很不好,她是一个极度天真善良的人,脾气也倔,这些年又被你保护的这么好,肯定理解不了你的做法,你们这个坎不好过!”

永琪眉头紧蹙,神色几番交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浓重如雾。

“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这就是我的世界,这个坎不好过也得过。”

到了晚饭时间,尔康和尔泰怕永琪没台阶下,又来请他去看小燕子。

永琪还是克制不了对小燕子的想念,顺着两人就去了。

小明子正坐在大门口,手里摸着月牙吊坠,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机械的向他们请安。

念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院子里仍然哭着找月月,四大才子一边劝她,一边也都偷偷拭泪。

永琪看到这些景象,想到月月曾经的一点一滴,和坤宁宫的深厚情谊,心里又如何不惋惜,蹲下揉着女儿的头:“西儿,月月姐姐是去找她额娘了,你有额娘疼爱,她也该有的,对不对?”

念慈抽泣着:“那她还会回来吗?”

永琪只是点了点头,沉默的望向了天。

安抚了念慈,三人才进屋。

紫薇和塞娅身体里的药劲还在,累的先回去了,箫剑、晴儿心情沉重的坐在桌上,饭菜没怎么动。

小燕子坐在榻上,正被秦嬷嬷劝着吃饭。

秦嬷嬷苦口婆心:“娘娘,又是一天没好好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就垮了!”

小燕子耍小孩子脾气喊着:“我没胃口,不吃!不吃!不吃!”

永琪见她一身素白,容颜憔悴,仿佛褪色的残红片片,眉间氤氲着愁云薄念,一阵心痛,亲自捧着饭碗走过去,柔声细语的说:“小燕子,吃饭,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小燕子哭了一天,眼睛本已干涸,一听他说话,又控制不住流泪。

永琪看见她的眼泪,心都要碎了,不顾众人在场,就抱她在怀里:“小燕子,别哭了…是我不好。”

小燕子抗拒的推开他,转头用帕子擦泪。

屋里窗户紧闭,空气沉闷极了,尔泰受不了了,要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刚一动,小燕子就站起来大喊。

“不要开窗户!不要开!我不喜欢看天空了,再也不喜欢了!”

这句话对永琪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忽然眼睛一眯,不容拒绝的命令:“打开!你不看,我还要看!”

小燕子没料到永琪会这么和她对抗,一时愣住了。

尔泰尴尬的怎么也不是,只好推了个半开。

箫剑见两人剑拔弩张,急忙打圆场:“永琪,小燕子情绪不稳定,脑子也不清楚了,你多体谅她,你先出去,让她冷静冷静,我来劝她。”

永琪浑身像长满了刺,转身对箫剑怒吼:“她脑子不清楚,你也脑子不清楚吗?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何元朗去了萧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盏灯是谁挂到树上的,你们为什么都装的若无其事!”他冷笑:“怪不得小燕子总要去萧府住着,方便和他见面是吧!还骗我说什么西儿不愿回来,都是假的!”

箫剑知他无法对小燕子发作,便冲着自己,忍住气解释道:“我以为元朗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不知道背后是这么大的阴谋,小燕子想住萧府是想多在家待待,多陪陪我和晴儿,西儿也确实想和大山他们多玩会儿,这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元朗!他是突然出现的,我们就叙叙旧,挂了盏灯追思父母,那晚小燕子不是跟你回去了吗,也没在萧府住着,再住是为了月月能见元朗两面,小燕子一直都避嫌,不和他多说,之所以瞒着你,就是因为怕你这样想偏了吃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永琪显然不接受:“你总这样自以为是,我会吃醋,就是因为你不说,还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既然是正当往来,你们坦白告诉我,我还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吧!”

箫剑对他决绝的做法也有异议,想起黄鹤庄那晚还不寒而栗:“告诉你了能怎样!元朗会死的更早!永琪,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好命,别人的无可奈何你未必了解!就算他再十恶不赦,人已经死了,你不用这么咄咄逼人了!”

永琪更怒:“好啊!你们都好高尚啊!只有我一个坏人!我要是没察觉,也跟着进了他们的圈套,你猜何元朗会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恐怕这会我们都黄泉相会了吧!我告诉你,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我对何元朗心软了一次,结果怎么样呢!你是没看到何元朗站在小燕子身后,都准备下手了吗!要是那支箭晚那么一点…”他声音有些颤抖,随即稳了稳:“他敢用小燕子威胁我,我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我不管他有多少无可奈何,在我这就是自寻死路!”

“是啊,元朗是罪有应得,月月是误入死局,为了保我们,只能接受她的宿命,而我们活了下来,却要用一生痛苦的记忆来偿还,”箫剑深深凝视他:“永琪,你说的都对,你当时也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都是为了我们,我们都没有资格怪你,要怪也是怪我们自己,可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了,是非功过转头空,难道我们不该有一点反思,一点感慨吗?这一切难道就是简单的对错吗?我怕的是,你失去了可贵的同情心!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操控的箭,最后也会伤到自己!”

箫剑的话让永琪静了下来,他不那么愤怒了,随之而来的是奔涌的伤感,生来跨不过的天堑,会蒙蔽他们的眼睛,让他们都认不清彼此。

所以尔康能看到福康安的自作主张,箫剑和小燕子看不到。

“箫剑,你真的了解我,信任我吗?”他有些凄凉的问。

虽然是问箫剑的,可是小燕子的心倏地抽痛,她不害怕强大的永琪,却很害怕脆弱的永琪,他的脆弱好像严冬屋檐下垂挂的冰凌,用手轻轻一荡,那粉碎的冰渣就无孔不入的扎在她心里。

永琪背对着她,接着对箫剑说。

“今天的悲剧可能就源于我们之间的不了解,不信任,我除了是你的妹夫,还是你的朋友,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可你好像不这么认为,你有重要的事,从来不和我商量!”他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全盘托出:“你很清楚,带大山这些孩子见见世面是次要的,要想改变贫困,需要赈济,需要土地扶持,需要减税,需要修路…这些都需要官府支持!可你的信里从来不找我,见了也从来不跟我聊这些,你总想着不靠我,你要那些学生们拿青春陪你证明自己吗?”

箫剑被说到了痛处,不冷静了,大声道:“我告诉过你,让你罢免那些贪官,可我回来的路上,他们依然高高戴着乌纱帽!”

永琪反而不怒自威,一针见血:“我比你更痛恨贪官,只不过那是你认为的贪官,未必真的是贪官,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我有我的考虑和难处,你问过我一句吗?”

箫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过找永琪谈这些,可顾虑太多,总开不了口,不像和尔康尔泰他们聊天那么随意,哪怕永琪主动问他,他都难以启齿,或许像永琪说的,他潜意识里确实对永琪不够亲近。

小燕子忍不住替箫剑说话:“永琪,我哥是怕给你找麻烦,怕有事连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永琪仍旧对着箫剑说:“要做成一件事,就不要怕这怕那,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那是假清高,是迂腐!难道孩子们的前程还没有你箫大侠的自尊重要吗?我们这些人都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如果不能尽所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做成我们想做的事,还不如都卸下担子,简简单单的做个什么都不想的老百姓!”

话虽不中听,却也是实话,箫剑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晴儿深知,以永琪为代表的皇宫派,包括她、尔康、尔泰、塞娅,和以箫剑为代表的江湖派,包括小燕子、紫薇,看事必有分歧,他们这些“皇宫派”习惯看大,而箫剑这些“江湖派”习惯看小,两者并无高低之分,只是需要相互融合。

她饱含智慧的说:“箫剑,其实永琪一直在暗中支持我们,否则我们要艰难的多,今天既然说开了反而是个好机会,让你们更了解彼此,我们这群人有相同的地方,当然就有不同的地方,这样才精彩嘛!”

她说完,永琪和箫剑都缓和了脸色。

尔康也跟着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大家都得消化消化,今天也吵累了,都回去歇歇吧,等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

说罢他和尔泰就推着箫剑出门。

晴儿给小燕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和永琪相处,便也出去了。

小燕子默默走到窗前,试着朝天望去,还是刺心的不能,她哆嗦着关紧窗子,低沉地说:“永琪,还是像晴儿这样的女人适合你,我只会给你找麻烦。”

空气可怕的停止了一瞬,只听背后传来他冰冷失望的两字。

“没错。”

门“嘭”的一声被带上。

小燕子捂着头,无助的蹲在了地上。

月月的遗体被送往了家乡郭村,葬于故土。何元朗和贾老板被正法后,就地埋了,无坟无碑,箫剑拜托尔康运作,找到贾老板和何元朗的尸体,将贾老板的和她丈夫合葬在黄鹤庄后山上,又火化了何元朗的,将其骨灰取回,箫剑预备带到杭州,让他落叶归根。

这些都是有风险的,尔康行动前还是向永琪暗示了,永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思黛早打听了陆林何时进行宫,在他必经的路口左顾右盼,等他一出现,立刻假装路过,挥手打招呼。

“哎,陆先生,好巧啊!又碰见了!”

陆林瞧她一袭少女粉衫,鹅蛋脸晕红透白,盈盈可爱,青春活泼的像个小蝴蝶,不由得绽开笑意,彬彬有礼:“思黛姑娘好。”

思黛两只漆黑的眼珠儿细看他:“多日不见,先生好像白了点,最近没下地啊?”

陆林不好意思的摸摸脸:“下了,做了点防护,要不晒成包公了!”

思黛笑出了声:“你黑的很健康,很好看啊,怎么突然想起做防护了?”

陆林自从见了她,才不自觉注意形象的,当然不能这么说,含糊的找了个借口:“总是面圣,再黑下去,我怕皇上都看不见我了。”

思黛被他逗的合不拢嘴,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他小声道:“皇上最近脾气不好,要是有人禀报,三句说不到重点,准要挨骂,你没挨骂吧?”

陆林被她一靠近就有些紧张,稍退了退:“我…我还好,不过皇上以往都是笑容可亲,令人如沐春风的,这两次见他是不怎么笑了,宫里人好像也都战战兢兢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思黛好心提醒:“他和皇后娘娘吵架啦,当然心情不好,你最近和他说话小心点哦!”

“帝后不是出了名的恩爱吗?我看皇上偶尔提起皇后,嘴角都带着笑,他们还会吵架啊?”

“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总之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思黛忽然忧虑:“我很羡慕他们的爱情,他们是跨过世俗眼光轰轰烈烈相爱的,这里面肯定有很多辛苦和磨难,两个人也会有迷茫的时候吧。”

陆林试探着问:“那姑娘在乎世俗的眼光吗?”

“我?”思黛悠悠看他,诚实回答:“我不知道,我可能没那么勇敢,做不到完全不在乎,如果相爱注定需要一个人舍弃自我,那两个人都会很累吧,也许不是最好的状态,倒不如各自安好。”

陆林想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小燕子状态不佳,又怕念慈在她身边总是找月月,就暂时将念慈送去了太后那帮忙照看,晚上再接走。

永琪让自己忙的不可开交,还是腾出时间去看念慈。

念慈小跑出去迎接他。

永琪将她一把抱起转了几个圈,搂在怀里亲昵。

念慈腻在他脖子里,撅嘴埋怨道:“阿玛为什么不去看额娘?”

永琪期待的问:“额娘有没有提到阿玛?”

念慈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永琪黯然无语,又问:“那额娘这几天在干什么?”

“额娘不出门,睡觉觉。”

永琪心又是抽痛,反而微笑:“那你要拉着额娘起来,逗额娘开心,知道吗?”

念慈左右各伸出三根手指头抓脸,啊呜啊呜的叫:“西儿学小老虎,额娘笑。”

永琪被她可爱到,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宠爱的亲了她一口。

太后刚用罢晚膳,正在漱口,见他抱着念慈进来,便问:“吃过饭了吗?哀家让人再做点,江宁的菜偏甜口,做的也精致,哀家吃着很不错。”

永琪放下念慈,行了礼:“吃过了,来看看额娘。”

太后拿过佛珠,起身到里屋榻上坐:“马上小燕子就来接西儿了,正好你等她一起。”

永琪“嗯”了一声,就跟着太后进了里屋。

太后灯下仔细看清了他,揪心的说:“怎么好像瘦了点,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小燕子也是,都瘦了一圈了,你要说说她,可不能再往宫外跑了,外面多乱啊,这是她那个小宫女出了事,要是她出了事,可怎么办呐!”

永琪低头用茶盖匀着嫩绿的茶叶,依旧淡淡:“儿子最近忙,还要劳烦额娘多叮嘱小燕子保养身体,您说两句她还听。”

太后觉得他不对劲儿,正欲问问,忽听外面有动静,偏头一看窗外小燕子正跨进大门,便道:“小燕子来了。”

永琪手上动作停滞,心提了起来,僵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朝窗外看去,江南园林,草木繁多,他的视野并不开阔,小燕子估计察觉到他在,也在门口僵了一会儿,随即转身走了。

永琪微蹙着眉头,隔着硕大的芭蕉叶凝望她消瘦的身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重重敲击他的心脏,久久没回神。

太后这才确定两人有事:“你们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了?还瞒着哀家!”

永琪心不在焉:“没事,额娘不用担心。”

“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你平时说都舍不得说她一句,现在她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忍心不去了!”太后都不敢相信:“难道,你不喜欢她了?”

永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没有立刻回话。

太后当他是默认了,自说自话:“两人太近了难免喘不过气,换个人缓缓也好,要不就去贵妃那,要不你表妹落樱也很不错,你看看…”

“额娘,”永琪打断她:“儿子就是和小燕子吵几句嘴而已,我们自己解决,没什么事儿子先走了。”

太后苦口婆心的劝道:“要只是吵几句嘴,那早晚要和好,你还犟什么!你看你刚才心疼的样子,哀家看你也撑不了几天,何必自找苦吃?”

“知道了。”永琪头疼的起身走了。

福康安回京就要走马上任,因避着小燕子,这段时间就没在御前行走,忙着一些外围事务和调教接班人。

画颜穿花拂柳,和他走了个对面,便停下来寒暄:“大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本宫在此祝贺大人高升了!”

福康安隆重的向她行了大礼:“微臣还要多谢娘娘指点,以后还望娘娘提携!”

画颜不解道:“大人此话何意,本宫指点大人什么了?”

“那日出发前,娘娘碰见微臣,嘱咐微臣要冲在前面,替君分忧,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日的事外面只知道皇后等人去牛首山拜佛游赏,被乱党盯上,将其围困于山上,皇上亲去解救,乱党被尽数歼灭,皇后身边的小宫女不幸死于打斗,其中秘辛细节都未向外透露。

最近帝后关系不睦,画颜百思不得其解,想套套他的话:“本宫不过是为皇上着想,随意说了一句,不知大人怎么就用上了?”

福康安嘴很严,只说了大概:“没什么,就是听了娘娘的话,才作战勇猛,救了皇后娘娘。”

画颜知道问不出他什么,便客气了两句作罢,心中却更疑惑了。

落樱来看望小燕子,小燕子本来谁都不见,但少不得要给太后几分面子。

落樱先是照本宣科的关心了一番,而后也没识时务的走,反而接着问:“娘娘,太后向您提过我的婚事吗?”

小燕子有点莫名其妙:“没有。”

落樱支支吾吾的说:“娘娘…落樱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吧。”

落樱鼓起勇气:“如果太后向您或者皇上提到了我的婚事,请您成全我,求太后把我许配给十一爷!”

小燕子更摸不着头脑了,喜的是她意不在永琪,忧的是:“永瑆不是都有福晋了吗?”

落樱急忙保证道:“我只做侧福晋就好!不会跟府里的福晋争的!”

“我的意思是,他已经结婚了,听说还有两个侍妾,他娶了你之后,肯定还会接着娶别人的,你嫁给他不委屈吗?”

她问完,落樱懵了,显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只要十一爷对我好,我不觉得委屈。”

小燕子咽了口水:“他喜欢你,还只让你当侧福晋啊。”

落樱一脸无奈:“福晋哪这么容易当上,我晚了一步,没有那个福气,只好认命了。” 她看上去也不是不在乎身份地位,女子以夫为天,自觉的就把自己放到了很低的位置,丈夫不替她争,她又如何争得来,而府里的十一福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要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强颜欢笑,容纳着丈夫一个又一个的新欢。

小燕子想到自己这个皇后,对永琪的好认识又深了一层,她打心底不赞同这件婚事,可又无可指摘,应付道:“你跟太后姑侄两个叨咕一下就行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爱出门,别耽误了你的事。”

“我说了,可是太后没吐口,好像不是很赞同,”落樱红着脸:“她想…她想让我嫁给皇上表哥,表嫂,你和皇上表哥感情那么好,一定不会同意的对不对!”

小燕子听了这么多固有思想,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在这里格格不入,真的没有信心了:“我不同意,万一你皇上表哥同意呢?”

落樱见她神思倦怠,意兴阑珊,顿时泄了气,眼睛布满了忧愁。

永琪想尽快让小燕子离开这个伤心地,便提前北上往扬州赶。

扬州城一半是水,一半是景,因大运河名扬天下,素得帝王将相青睐,文人雅士赞美。当年睿亲王多尔衮亲自修书劝降驻守扬州的明朝兵部尚书史可法,却遭到严词拒绝,清军破城之后屠城报复,扬州十日,血流成河,但惨如地狱般的扬州城,并没有就此湮没于历史中。

战争停止后,凭借运河这一黄金水道,失血过多的扬州城重获新生,商贾巨匠如过江之鲫,其中实力最雄厚的就是盐商。拥有巨额财富的盐商,将金钱珠贝视如泥沙。每次圣驾南巡,扬州盐商都是出钱最多的,为皇家修建了四处行宫,楼廊千间,亭台百座,行宫内更是奢华至极,名书字画不计其数。

永琪住腻了行宫,对悠久的大运河很感兴趣,便住到了河上。

夜晚的运河船只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在这幅黑幕般的画卷上,岸上彩楼林立,彩灯高悬,旌旗飘摇。远远瘦西湖两堤花草皆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好一派繁荣景象,比江宁、杭州有过之无不及。

这样的热闹是小燕子最喜欢的,可她现在全无兴致,她和永琪很少见面,就是不小心碰了面,两人也眼神躲避,并不说话。

每每深夜,小燕子摸着身边的空床铺,压伏着痛苦的思念,这种痛苦更甚于他们那两年分别的痛苦,起码那两年,她确定永琪是爱她的,而现在,她不确定了。没有了她,他还有很多事,也许早已忙到忘了她,除了她,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敬而热情的,他实在没有必要来碰她的冷钉子!他会就这样慢慢疏远她,直到理所当然的遗忘吗?

她曾经坚定的以为他会永远包容她的任性和倔强,可是永远,永远…谁知道是多远?可能只是一瞬间。

她就想这样一直睡下去,那就不用醒来面对凄惨的失去,紫薇她们天天来劝,终于也不知道劝什么了,言语无用,只能反复揭开伤口,只有漫长的时间才能治愈。

有一天她梦到大家聚在一起喝热巧克力,无忧无虑的说笑玩闹,彼此亲密无间,斑鸠仍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看着她说,喝了它,心情会变好。

她醒来,凤船荡悠悠的,身边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她不想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她想要心情变好点。

四大才子连日来,第一次听见她主动要吃喝,忙不迭的去准备热巧克力。

她等了好大一会儿,走到船门,就听见四大才子发愁的嘀咕。

小桌子道:“御膳房的人说咱们一直在河上,东西有限,一时找不来鲜牛奶,咱们只有可可粉和糖,兑出来的肯定不好喝,怎么和娘娘说呢?”

小凳子憨憨的说:“河上确实不好弄来鲜牛奶,怎么办呢!”

“你懂什么!”小桌子愤愤道:“河上没有,不会下去找吗?牛奶算什么稀奇东西吗?以前娘娘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也能想办法弄来,殷勤的不得了!这是看皇上几天没来,就开始敷衍我们了!”

小凳子挺胸抬头道:“那不行!我们娘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我要找他们理论!”

小蚊子拉住他:“行了行了,别给娘娘找麻烦了,娘娘好不容易想喝点什么,我们不能让她喝不到!他们不找,我们自己去找!”

小虫子低声学了声牛叫:“我同意,大不了我们找一头牛现挤!”

四人商量好,就麻利的下船找牛奶去了。

小燕子失神的倚在墙上,她自进宫以来,从来都是万千宠爱,掌上明珠,一枝独秀,哪里知道失宠是什么滋味,何况她现在根本算不上失宠,就有人闻风而变了!她又突然反应过来,落樱那天之所以来找她,是为了探口风,是对他们的爱情信心不足了,如果落樱足够相信他们的爱,完全不用担心永琪会要她,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能够不顾羞耻,对陌生的表嫂说出那些话,可见是多么害怕!可见外界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绝不仅仅是一次争吵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天差地别的分界线!

这比她经历的市井上那些明晃晃的你争我抢更险恶,这是让人有苦难诉的暗流涌动。如果永琪一个月不来,两个月不来…恐怕就没人再把她当回事了!

她可怕的发现,在深宫中,永琪是她唯一的凭仗。

而永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吗?一个敏感多变,不努力就会被残酷的淘汰,饱尝冷暖的环境,现在,到了她身上了。

小燕子躺床上看着船顶发呆,又过了很久很久。

四大才子叩门,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脸上带着细汗,献宝似的捧着一壶热巧克力回来。

小桌子勤快的给她倒上一杯:“娘娘,热巧克力来了!小凳子那个瓜不兮兮的脑子,把可可粉给弄丢了,害得我们找了好大一会儿!”

小燕子佯作什么都不知道,打起精神,高兴的说:“我还不觉得时间呢!你们就做好了,来来来,都倒上!咱们都喝!”

四大才子都摆手。

小桌子揉着肚子说:“我们又去御膳房偷吃了好多,这会而肚子都撑了,什么都吃不下!娘娘全喝了吧!”

他们期待的看着她。

小燕子感动的喝了一口,觉得有点苦,急忙又喝了一口,还是觉得苦,她往壶里加了很多糖,喝到嘴里,仍然不甜,她不得不承认,即使热巧克力,也不能让她心情变好了。

“真好喝,”她咂摸着苦涩的滋味,努力扬起笑脸:“我喝好了!你们喝吧!不许剩哦!我自己出去走走。”

她到尔康紫薇的船上串门,素衣素面,粉黛未施,只管低着头赶路,谁也认不出她。

箫剑晴儿出船散心了,把小太阳放在了这,紫薇正教小太阳和东儿读书,两个小鬼头总问些稀奇古怪的话,让紫薇哭笑不得,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

小燕子看了会儿,心想好像只有她停留在了过去,大家都在往前走,永琪让她学会放下一些东西,她还是没有学会。

紫薇看见她,急忙放下书去迎她:“我一会儿正要去看你,你可倒起来了!”

小太阳和东儿围过来喊她抱她。

紫薇知道她这会儿不喜乱,哄着小太阳和东儿出去玩了。

紫薇试着拉她到窗前坐下,小燕子没有抗拒,但也不抬头。

紫薇见她如此,眼里蒙了层淡淡的水雾,抱她在肩上:“小燕子,我最怕你这样,不吃饭不说话也不笑,不是拼命的干活,就是拼命的睡觉,你为什么总要惩罚自己呢?我好喜欢那个会笑会闹的小燕子,让她回来吧,好吗?”

小燕子喃喃问:“如果我不会笑不会闹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我都喜欢!”紫薇坚定的回答:“你什么样子都是我们的小燕子,只是我们都希望你开心一点,我相信月月也是这样希望的,永琪更是如此,小燕子,别再推开他了好吗?”

小燕子没自信的摇摇头:“他喜欢的是能让他开心的我,如果我不能让他开心,他可能就不喜欢了。”

紫薇听了大叹一声,苦笑:“怪不得永琪要生气,你呀,真的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小燕子嘘了一声:“你听,有人在唱歌。”

半里外龙船之上,传来节奏铿锵,音调悦耳的歌声,文词出入雅俗之间。

“枫叶芦花并客舟,烟波江上使人愁,劝君更尽一杯酒,昨日少年今白头。

自家板桥道人是也。我先世元和公公,流落人间,教歌度曲。我如今也谱得《道情十首》,无非是唤醒痴聋,销除烦恼。每到山青水绿之处,聊以自遣自歌。若遇争名夺利之场,正好觉人觉世——”

紫薇细听了赞扬:“真是好词!这是郑板桥创作的《道情》十首,听说在淮扬风靡一时。”

两人凝神听来。

………

“邈唐虞,远夏殷。卷宗周,入暴秦,争雄七国相兼并。文章两汉空陈迹,金粉南朝总废尘,李唐赵宋慌忙尽。最可叹龙盘虎踞,尽销磨燕子春灯——”

………

十首扬州清曲依依唱罢,恍有一唱三叹之感。

尾白高亢,无尽潇洒:“风流家世元和老,旧曲翻新调,扯碎状元袍,脱却乌纱帽,俺唱这道情儿归山去了——”

余韵悠然。

两人很久才缓过神来,紫薇仰观河里岸上纸醉金迷,好像悟出了什么:“小燕子,咱们当时就不该回来,那才是大智慧。”

小燕子用手晃晃她的脸:“紫薇,你现在看破红尘也不晚,咱这就走吧?只怕东儿一哭又给你拽回来了!”

紫薇笑:“唉!咱们这些俗人,还得再俗几十年呢!小燕子,你身在俗窝里,不妨就入乡随俗,放过自己吧!你陪我去找永琪,我要好好和他聊聊这歌呢!”

小燕子推脱了两下,忍不住就跟着去了。

两人乘上小船过去。

还没靠近,就看见两个倩姿丽影进了龙船,正是画颜和落樱。

小燕子急忙让船调头,酸道:“回去!皇上又是听歌唱曲,又是美人相伴的,天天快乐的很!我们别扰了人家的兴致!”

紫薇劝住她:“你别那么武断,谁说像你那样表现出来的难过才算难过!她们找永琪说不准是禀告什么事呢,再等等!”

小燕子气鼓鼓的抱臂等了一会儿,等的都不耐烦了,只看那边画颜和落樱又出了来,二女看上去都很高兴,喜上眉梢,永琪随后,明黄袍子耀眼夺目,神色如常,依旧是那么气宇轩昂。

三人依次乘上小船,往深里去了。

紫薇也不知劝什么了。

小燕子离他并不算很远,可永琪完全没发觉她,没看过来一眼,她所有委屈涌上心头,夺过船桨,掉头而去。

箫剑摆出哥哥的派头,硬拉着小燕子上岸游玩,一大早就带她去吃扬州特色早茶。

小燕子勉强跟着箫晴泰娅四个闲人,不情愿的坐在了瘦西湖的茶社二楼上,老板麻溜的上了满满一桌,芽姜、乳黄瓜、什锦菜、肴肉、豆腐脑。

尔泰和塞娅唱双簧似的,夹一口菜说一句好吃,小燕子被他们说馋了,略微矜持了一会儿,也吃的津津有味。

箫剑放了心,朝楼下看去,半晌道:“你们没发现这里的百姓都很高兴吗?”

众人都随他看,街巷两旁店铺的门板被潮气浸润得油亮,报晓钟声遥遥飘荡,包子店、煎饼店的伙计挂着笑脸,卸下半边门板,进进出出,炉灶里炭火僻啪,蒸笼热气腾腾。

尤其一家茶肆的点茶婆婆满头银发,戴几朵大红花,装扮得俏丽,一面拍板吟唱,一面叫卖自己的茶汤。

小燕子看了这些人积极的生活,心境忽而开阔很多。

尔泰笑道:“艾少爷免了一大笔钱粮税,百姓安居乐业,能不高兴吗!”

“这么雷厉风行啊!”箫剑由衷赞道:“艾少爷比我有魄力,敢想敢干,说一不二!要不是他这个脾气,大清也不会这样欣欣向荣。”

尔泰觑着小燕子的脸色说话:“能得到箫大侠这样的评价,实属不易啊!我这听着,你们俩的关系好像变好了!”

晴儿抢先说:“他们两个都秉烛夜谈了,我都睡到半夜了,箫剑才回来,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塞娅调笑道:“小燕子,你哥哥已经叛变了,你还坚持啊,赶紧投降吧!”

“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投降!”小燕子不忿的起身:“他天天见这个大臣,见那个大臣,什么话不会说!一个人顶你们八个,你们被骗了还帮着数钱呢!”

她率先下楼去。

塞娅叹为观止:“我可算知道打是亲,骂是爱了!”

四人也一起下楼,出了店门,在小燕子身后慢慢走着。

尔泰悄悄问箫剑道:“说真的,你理解少爷做的事了吗?”

“唉,以前光知道当皇上不容易,但没真的了解过,我跟永琪深聊了聊,才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他只能顾全大局!如果那天他不果断出手,牵连出小燕子,还有你和尔康,就不是咱们个人层面的事了,估计整个朝政都要震荡!他力争的皇后和宠信的臣子都和白莲教有关系,作为皇上只能大义灭亲,即使这样他的信誉也会大打折扣,很多事都推进不了了,这对更多的人何尝不是另一种狠心呢?”箫剑感触良多,顿了顿又道:“元朗是可悲的,月月是无辜的,可在国家面前,一两个人实在太渺小了!虽然我不认同以牺牲任何一个人为代价,但我不在那个位置上,为难的并不是我,我无法在幸存下再去苛责他了!”

尔泰听了对他大为改观,心也贴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箫剑,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你有点自我,可你这番话,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大侠!”

箫剑爽朗大笑:“尔泰,出事以来,你又怎么能不惊恐,不自责呢,但你总是把自己放在一边,润物细无声的照顾每一个人的感受,看着是个弟弟,实际上大有担当!人无往不在自我之中,可你超越了自我!我箫剑佩服!”

尔泰眼眶都红了,他们这群人大吵的时候他难过的想,两种人怎么能说到一块呢,现在他又觉得,他们还是一种人,一种用大爱连接的人,恨不得抱住箫剑诉衷肠,不住的说:“箫大侠就是箫大侠!”

晴儿和塞娅听见笑他们。

塞娅又犯愁道:“小燕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也不跟我逗嘴了!咱们得帮他们快点和好!”

“你们年轻点的就是这样,还能吵吵闹闹,”箫剑笑看晴儿:“我们想吵也吵不起来了!”

塞娅看他好像没当回事儿,不满道:“箫大侠,那是你妹妹哎!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他们和好是早晚的事,所以我不担心,我总说让永琪不要过度宠爱小燕子,适当放放手,看来他终于真正意识到了,让小燕子经历一下冷落,未必不是件好事。”

晴儿看着前面小燕子孤单行走的背影,很是心疼:“小燕子哀莫一次,就狠狠长大一次,我既希望她这样,又不希望她这样。”

箫剑了解的说:“她小时候没少吃苦,可她天性乐观,只记得好事,不记得坏事,她这样一哀莫,让自己安静下来,那些好的坏的事就都回到她心里了,很多事也通了,成长的当然快。”

晴儿有些怅然若失:“她怎么能不记得坏事呢?她只是选择了遗忘,让自己快乐,如果她不记得坏事,也不会这么记念对她好的人。”

“坦白说,我也很矛盾,希望她不要长大,永远在我们的保护下,”箫剑叹了叹:“可是时间不会让我们讨价还价。”

乌金西坠,星月光来,扬州城高张灯火,仍将一方阔无边际的黑夜照如白昼,里坊遍开,八街九陌,歌妓唱曲,武夫卖艺,处处人声鼎沸。

他们五人本来准备吃了晚饭就回去了,一看这么热闹,索性多逗留会儿。

最热闹的一处,是一个老师傅领着四个十来岁的孩子卖艺,老师傅击鼓,四个孩子跟着节拍舞剑。

想来孩子们才学,是过来练场的,都不太熟练,舞的没有力道,拍子有时也跟不上。

群众都是围过来看一小会儿,便觉得没意思了,纷纷散去,人越来越少,孩子们也越来越没自信,最后都乱了。

小燕子是卖艺人翘楚,这是她老本行,又惯以助人为乐,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这些孩子像是打开她的开关。

她疾步走到正中,脚尖从道具摆放处勾起一把剑,漂亮的落到手心:“老师傅!借剑一用!”随即对着孩子们喊道:“孩子们,跟着我动!”

她是天生吸引人目光的。

一上场,人就聚了回来。

小燕子既瘦了,剑光闪闪下身姿更显轻盈飘逸,她为了让孩子们跟上,并不炫技,只用简单的招式,与鼓点完美契合,孩子们渐渐和她整齐划一,节奏也对了,她脸上的冷淡尽数褪去,眼波随着手势流转,那明媚的张扬和骄傲又在她身上四散开来。

人群爆发热烈的掌声,叫好声不断。

萧晴泰娅激动的看着她。

几名男子讨论着:“这是从哪来的仙女,真美啊!”

“我要是没娶老婆,我就把她抢回家!”突然这人头上重重挨了一拳,回身却找不见人,大喊:“谁打我!”

这厢小燕子将剑还了,功成身退。

其中一个小姑娘喊住她:“姐姐!”

小燕子回身,这小姑娘花开般亭亭玉立,笑的纯真可爱,抱拳:“谢谢姐姐!”

小燕子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了,愣在那里,她和月月的缘分也始于卖艺场,是月月回来看她了吗?

小姑娘背后是一轮弯弯的月牙,像她笑起来的眼睛,像月月的眼睛,充满感情的注视小燕子,月月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她说如果想她了,就一起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就当重逢了。

原来月月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报答她。

小燕子终于抬头和月光交汇,也释怀的笑了,朝小姑娘挥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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