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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万国来朝拜天子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

听罢戏,先送了月月回学士府收拾,明天再接她进宫,小燕子颇有些意犹未尽,却也知道不能在宫外久留,意兴阑珊的准备回宫。

不知走了多久,小燕子玩累歪在永琪肩上睡着了,醒来发现还不到,往外一看山色幽幽,丛林交错,前面是浩浩荡荡的御林军开道,这才发现不是回宫的路。

永琪笑道:“今天晚上住汤泉行宫,我带你去泡温泉。”

他方才因抱着她,一直单手翻看奏折,这时松了她,才腾出另一只手来,肩膀略动了动,便埋头到小桌上继续批阅奏折,马车颠簸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专注。

小燕子眉梢飞舞,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两片雨后花瓣般鲜艳水润的唇贴上他的嘴角,永琪享受着她柔软香甜的气息,心神一荡的眼睛一闭。

小燕子遂坐到他对面为他磨墨,时不时迷恋的看向他奋笔疾书的样子。

终于到了汤泉行宫,小燕子一进去就惊呆了——露天温泉两岸假石青山对峙,大大的芭蕉叶绿滴翠,椰林茂密,五颜六色的名贵花朵成群,抬头亭榭楼阁高立,曲径通幽,脚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温泉水从假山顶上向下倾泻,形成一帘漂亮的瀑布,偶尔溅起大片水花,热气蒸腾弥漫,水气在道边的树叶上凝结成水珠向下滴落,仿佛仙境一般。

来回穿梭的宫女,忙碌准备着一应沐浴珍品。

“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太美了!”小燕子探着泉水温度,连连惊艳。

永琪就知道她会喜欢,笑道:“那你就多住几天。”

小燕子急问:“你不陪着我吗?”

永琪无奈笑道:“马上万国来朝,好多事儿呢。”

小燕子突然意识到,今晚改道汤泉行宫,八成是永琪为了取悦她,临时做出的决定,不然早对她说了,想他日理万机,坐车都不歇,还要顾着她的感受,心里漾着甜甜的感动,更是心疼:“你不在,再好的地方我住着也没意思,我要跟着你。”

永琪倒没想到她这样说,暗叹真是没白疼,由衷夸道:“我的小燕子越来越会说话了!”随即走到池边,调皮的往她身上拨水。

“你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小燕子不甘示弱,捧起水朝他泼过去。

两人追逐着嬉戏打闹,不一会儿全身都湿漉漉的。

永琪嫌穿着湿衣服难受,喊道:“来人,更衣!”

两个训练有素的宫女即刻拿着浴袍过来给他换,宫女手正要碰永琪,小燕子立刻冲过去挡在他前面:“你们都下去,我来伺候皇上!”

宫女错愕的退下。

永琪咽着口水盯着她领口沾湿的皮肤:“你打算怎么伺候我…”

小燕子推他,嗔怒道:“你很喜欢被人伺候吗?你那个公子病就是改不了,有手有脚的,干嘛让宫女帮你换衣服?”

永琪迅速判断着重点到底是“公子病”还是“宫女”,他决定选择一种迂回的方式回话:“这不是当着外人嘛,我总得摆摆皇上的架子,以前我都是让小桂子帮我换…”

小燕子缓和了脸色,没再说话,踮脚去解他的扣子。

永琪看她的反应,确定重点在于“宫女”,心里偷偷一乐。

小燕子往往都是永琪起床了还在睡懒觉,从来没有服侍过他更衣,这会儿就有点手忙脚乱,那扣子湿着很难解,她开始着急的生拉硬拽。

永琪脖子勒着,难受的说:“我来我来,再把衣服拽坏了。”

小燕子咬着唇,瞪他:“你拽坏我的衣服还少啊!”

永琪蓦地脸红,勾唇一笑,看她低头解衣服的样子,双腿禁不住有些瘫软,她的头发乌黑亮泽,蹭到他皮肤上痒痒的,他恶作剧抽出那支固定的宝簪,小燕子秀发散落了大半,瞬间清香弥漫。

小燕子抬头:“你…”永琪手里得意的举着那支簪子,眼里除了戏谑,早已燃烧着熊熊的爱意,她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疾步往温泉里走。

温泉露天,又灯如白昼,在小燕子看来这就是“光天化日”,她蹬着腿:“我不要一起泡!”

永琪才不听,径自把她放到了水中,水只有齐腰深,温滑清澈,小燕子浮着往外跑,永琪一只手就把她捞了回来,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小燕子(被删…)已经羞得不知道往哪躲了。

她双手交叉捂着肩膀:“这不行!永琪,你别乱来…”

小燕子脸上挂着娇艳的水珠,散乱的头发衬得她格外楚楚动人,看她吓得犹如受惊的小鹿(被删…)

小燕子被他推到池边半浅的白玉床上平躺着,永琪按着她的上半身(被删…)

小燕子软软推着他:“别看别看…”

“不…”永琪不费力的扯了下来,定睛一看(被删…)

小燕子再也抵抗不住,由他为所欲为(被删…)风云之中,千树万树梨花开。

第二日,永琪醒来,不见小燕子,起身出去寻。

小燕子换上了一袭透着淡淡紫色的长裙,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桃花,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煞是好看,她半蹲在地上,众多宫女围在身后,都注视着一位宫女用花瓣调胭脂。

那宫女调好了,呈着青玉碗给她看,小燕子闻了闻,看着胭脂色泽鲜嫩,天真的问:“能不能吃啊?”

众宫女皆笑,永琪亦笑着挑开面前硕大的芭蕉叶,他一身白色长浴袍潇洒飘逸,令姑娘们看了心砰砰跳,柔声道:“抹上让我看看。”

那宫女正要抹,左看右看:“其实娘娘气色白里透红,再抹胭脂反而多余了。”

小燕子奇怪的摸着自己的脸:“为什么我感觉皮肤越来越好了,这温泉这么神吗?”

永琪低咳发笑,小声道:“关温泉什么事。”

众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但笑不语。

欣荣和画颜边走边商量宫中事务,两人因同病相怜,颇有些抱团取暖的意味,隐隐听到银铃般的笑声,远远看见永琪挽着小燕子亲密的走着说话,小燕子仿佛骄阳烈火,衬得她们暗无颜色。

欣荣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对画颜悠悠道:“你就不想想办法吗?本宫好歹还有大阿哥傍身,你将来要怎么办?”

画颜不紧不慢地回转话锋:“皇上这么爱重皇后,等她生下嫡子…嫔妾还能有什么办法!”她刻意停顿:“听说皇后快意恩仇,想必她日后会善待嫔妾吧。”

欣荣听罢秀眉紧蹙,画颜觑着她笑了笑,缓缓走去。

月月被接进了坤宁宫,小燕子待她如亲妹,自知不是教书的料,好在秦嬷嬷很有学问,时常教她温书习字,小燕子便在一旁陪着。

月月不同一般女孩信奉无才便是德,或许受何元朗的影响,她学习很用功,一日比一日进步,她似乎在通过书本追逝她敬爱的大哥。

小燕子虽然不管六宫事,但众宫人皆知她古道热肠,对宫人爱护有加,在皇上面前最有话语权,凡她所求皇上无有不应,不少宫人跑来向她诉说秘辛委屈,小燕子能帮则帮,和欣荣定的规矩制度日成冲突,画颜居中不言,宫中渐渐乱了章法,皇后背后是皇上,皇贵妃背后是太后,是以众宫人遇事不知该听皇后的还是皇贵妃的,终有一日太后带着欣荣、画颜来到坤宁宫。

一宫女跪下瑟瑟发抖。

欣荣指着她道:“皇后娘娘,这宫女前几日偷了东西,按照宫规应当罚入辛者库,可她的主事嬷嬷说皇后有令,免了她的刑罚,请皇后娘娘赐教。”

小燕子辩道:“她是弟弟生病快要死了,家里穷得没钱才偷了东西,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罚的这么重,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欣荣振振有词:“她可是惯犯,偷了不止一次了,而且她是个孤女,家里只有养父母,根本没有弟弟,就算是弟弟真生病了,也不能去偷宫里的东西,否则人人效仿,又有皇后撑腰,臣妾真不知如何管理后宫了。”

小燕子疑惑的看向那宫女,想起她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别提多可怜了,这会儿冷汗直流,脸红一阵白一阵,看样子欣荣说的是真的,暗悔轻信了她。

太后威重的发言:“皇后,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如果感情用事,将后宫不宁,你心思单纯,容易被人蒙骗,应付不来这些。既然皇上说了让皇贵妃掌管后宫,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皇贵妃和如妃都难做,哀家这些话,你能够体谅吗?”

太后一番话说得小燕子又羞又愧,她有些挫败的点了点头。

画颜这时笑吟吟道:“皇后娘娘也是好心,是这宫女太狡猾,利用了娘娘的善良,依臣妾看罪加一等,应该直接打入慎刑司。”

太后深以为然,冲她赞许的点了点头:“如妃说得有理。”

欣荣瞪了她一眼,心想这个画颜才是狡猾,得罪人的事都让自己做了,而她不但送了皇后一个人情,还在宫人之中立了威。

那宫女乞求的看着小燕子,小燕子又心软了,正想求情,可三人如泰山压顶,她毕竟理亏,只得无可奈何的闭了嘴。

那宫女被拉着下去,欣荣不慌不忙,若有似无往殿中瞟着,接道:“听说皇后宫中新来了一个小姑娘,是皇后新选进的宫女吗?”

  小燕子不料她突然提到月月,顿时有点紧张,半真半假道:“她是学士府买的小丫头,我看着喜欢,接进宫里住两天就送回学士府。”

太后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紫薇当年就是学士府送的人,结果牵出真假格格惊天大案,后来放跑香妃,更是闻所未闻,心里总觉得小燕子和紫薇行为大胆,异于常人,神神秘秘的,即道:“皇后宫里的人要格外小心严查,带过来给哀家看看。”

  秦嬷嬷遂领着月月过来,月月没见过这场面,畏惧的靠着小燕子:“姐姐…”

太后听见这不合规矩的称呼皱了眉,问秦嬷嬷道:“没教她宫中礼仪吗?”

小燕子怕她怪罪秦嬷嬷,抢着道:“太后,皇上给了月月特许,准她可以不守那么多规矩。”

太后听见“特许”就反感,阴沉了脸色:“你从前做格格有特许,是先帝宠爱,现在做皇后也有特许,那是皇上护着,哀家没什么好说的,也没要求你晨昏定省,早晚请安,可这丫头是什么身份,也要特许?现在你是中宫之主,更要以身作则,严格约束自己,这个特许那个特许,上行下效,宫里岂不是全乱套了?”

小燕子被堵的说不出话,心想月月在宫里终究不妥当,要被拿来做文章,声音尽力维持着恭谨:“那我下午就把她送回学士府。”

欣荣对太后道:“依臣妾看,皇后既然喜欢这丫头,让她多陪陪皇后也不错,不如让臣妾带回去调教几天,这样日后送回学士府,紫薇格格也好使唤啊。”

小燕子霎时明白欣荣今日是有备而来,先前宫女只是个引子,意在打压她的气势,好抛出月月这个正题,眼神凛冽地刺向她:“我宫里的秦嬷嬷就能教月月规矩,不劳皇贵妃费心!”

欣荣不由得意一笑,没有立刻接话。

“皇上天天到这来,要是让秦嬷嬷调教,岂不耽误了侍奉皇上?再说皇后心软,怕是下不了狠心,就让皇贵妃操心这事吧,”太后一锤定音,对月月强调道:“既然来了一趟宫里,再出去必须有模有样,不能让学士府和外面看笑话。”

欣荣立即屈身应了:“谨遵太后旨意。”

这一连串的“以理服人”“先下手为强”弄得小燕子措手不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后离开之前最后道:“皇上后妃只有你们三个,人太少了点,等外使朝贺后,再选一些德才兼备的秀女入宫,哀家看那个佟佳氏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她尤其扫了一眼小燕子:“皇后要识大体,多劝着皇上才是。”

小燕子心沉沉一击,手紧紧攥住。

待她们一走,月月默默擦着眼泪,小燕子看着心疼,反复的走来走去,气冲冲道:“这个欣荣就爱和我作对,月月要是落她手里哪有好日子过,我要告诉皇上!”

  秦嬷嬷是个水晶肝儿透彻的人,刚才眼观二妃一明一暗,各有所长,心里真替率性的皇后担忧,提点道:“娘娘,皇贵妃把那宫女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月月的事也瞒不过她,她知道不能和您正面冲突,特意搬来了太后,说的话又有理有据,处处合太后的心意,确实有本事,皇上知道了只怕也为难。”

小燕子烦躁万分:“那怎么办呢?说什么我也不能看着她把月月领走,谁知道她要干什么!”

月月见状懂事的说:“姐姐,你别作难,我愿意学,我想成为像秦嬷嬷一样的人!”

秦嬷嬷怜爱的搭着她的肩:“傻孩子,我也不背着娘娘说,嬷嬷再好也是伺候人的,嬷嬷那时候一心要强,不肯出去嫁人,现在想明白了也过了最好的年纪了,”她难得露出落寞之色,但旋即隐去:“宫里险恶重重,娘娘受宠,更是遭人嫉妒,她是真心疼你,才送你去学士府当小姐养着!”

月月默了头,低低揉着自己的衣角:“可是…可是我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我也根本不是小姐!”

小燕子心里酸酸的,她把眼前这个姑娘当成了幼时的自己,有满腹的话要交代,却知道那份无依无靠的不安自卑,不仅是几句话就可以消解的,不仅是外人善意却飘忽的好就可以抚平的。

“好志气!”秦嬷嬷已经脱口而出了,对小燕子道:“娘娘,抛开皇贵妃不谈,其实学学礼仪规矩不是件坏事,月月能体谅您的难处,是个有慧根的孩子,既然要学,奴婢有个主意可以两全…”她分析了一番。

晚膳时,永琪来了,月月还是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

小燕子跟他提了这事。

永琪点点她的额头:“傻瓜,你着了欣荣的道了,她说她要调教,你就说跟紫薇说好了晚上来接人,学士府自己会调教,这样晚上把月月送出去就没事了,但是你说让秦嬷嬷调教,话就引到谁调教的问题上了,现在也不好反嘴了。”

“就是啊…”小燕子反应过来,敲敲头:“我怎么这么笨!”

“笨一点才可爱呢,”永琪眼里她什么都是好的,笑着给她夹了块鱼,又细心挑了刺:“吃饭吃饭,多大点事,明天我去跟太后说。”

“太后都发话了,你再去说不是跟她过不去嘛,她又该觉得我打小报告了!”小燕子按秦嬷嬷教她的说道:“我看如妃挺好的,没那么多事,还总向着我说话,不如让月月去她那里,应付几天就回来,这样太后也说不出什么了!”

“好什么好!”永琪听见她夸情敌,心里就别扭:“她那是演戏呢,她怎么可能真心向着你说话?”

小燕子不以为然:“我看她不像是演戏啊,说不定人家就是把妃子当成个工作,并不愿意理你呢?”

“你…你笨蛋!”永琪挺直了腰板,开始王婆卖瓜,自恋起来:“谁能对我不动心啊?我几次三番暗示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人死活不走,你还不知道为了什么啊?”

“为了地位呗!”

“为了我,”永琪着重强调:“真的!”

小燕子存心杀杀他的威风:“那塞娅就看上尔康了,然后是尔泰,也没看上你啊。”

永琪不屑的哼了哼,心想连小燕子那么不解风情的人都被他拿下了,还怕谁!

“那是我没上去比武,也没追她,你信不信,要是我上手,一追一个准!就是现在我想追也不耽误!”

“吹牛!看尔泰不打你!”小燕子虽然这样说,想想还真有可能,谁扛得住他的糖衣炮弹,自己不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吗,她这么自诩洒脱的人,居然被他迷得干等了两年,还心甘情愿的进宫…一时有点当真,闷闷的不再开玩笑:“说正事说正事!就去如妃那里,我每天都去看,你也给她打个招呼,让她意思意思得了!”

“行,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永琪极尽宠溺,无意间看见月月躲在角落听他们说话,眼睛里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戒备,思来想去总有点不放心,对小燕子道:“你要嘱咐月月,到了如妃那里不要多言,她的身世特殊,让人知道了对你不好,学士府其实也不安全,等箫剑走的时候托他另寻个好人家吧!”

小燕子明白其中利害,沉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心情复杂的拨着菜,脑子里重现着白天的场景,托着头道:“其实太后她们说的也对,宫里有宫里的生存法则,不能全凭我的想法来。”

这话永琪在她和先皇后作对时提醒过,小燕子竟然还记得,他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脸:“会思考,就代表进步了,不过…”他叹了叹气:“宫里的生存法则大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个个少说一万个心眼,没有一点人情味,有时候也真累,我虽然嘴上说着让你适应,心里真不希望你改变,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别被她们影响了。”

小燕子从小摸爬滚打看惯了世态炎凉,之所以还能这么纯真乐观,是她足够幸运,总能遇见可以掩盖所有坏事的,甚至伟大到舍己为人的好人,前有柳红兄妹,后有永琪诸人,因此她仍然坚信以诚待人,人必以诚待她,这会儿有点不确信了,依赖的靠近永琪。

“我觉得帮助了别人,好不容易有了点成就感,可那个小宫女居然是骗我的,人怎么能这样呢!”

“被骗就被骗,起码没有那个要病死的弟弟,岂不更好?”永琪竭力保护她心中净土,目若朗星:“小燕子,你就用真诚善良去感化每一个人,我深信这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不用去管别人接不接受,回不回馈,只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无论对错。”

小燕子听了顿觉天高云阔,底气十足,把那块挑出刺的鱼,温柔地喂到他嘴里,明眸闪亮,脉脉含情。

永琪对小燕子的事是一万个上心的,翌日一大早就去给太后请安。

他不想太后以为小燕子吹了枕边风,边陪着太后散步边自然的引入话题:“昨天坤宁宫的奴才提了一嘴,说皇贵妃要带走学士府那个小丫头调教,朕想皇贵妃操劳宫里诸事已经够辛苦了,这事就让如妃办吧。”

太后心想这点小事哪用他说,还一大早就过来,于是怀疑的瞅着他:“皇后没说什么?”

“说了,”永琪往水里洒了一把鱼食:“小燕子说额娘是为她好,您说她的那些话都对,正好好反思呢。”

太后满脸不相信:“她真这样说?”

“千真万确,昨天都哭了,说自己这不对那不对,应该每天来给额娘请安,”永琪眼睛眨也不眨:“额娘知道,朕给她特许是考虑到皇贵妃的关系,怕两人有什么冲突惹额娘心烦,您和皇贵妃亲近,省的小燕子在跟前没法说话,让她隔几天来一趟,这样大家都自在,可小燕子就说了,朕不该给她这个特许,哪怕她在寿康宫外面跪个安就走,也是对额娘的孝心!”

“皇后有长进了,”太后终于带了笑意:“孝心不在日日请安上,她有这个心哀家就满足了,她性子活泼,何必拘着她?”

永琪趣道:“那这话额娘自己对她说,朕可不抢这个人情。”

“你呀,”太后笑着摇摇头:“这些小事都不足挂齿,皇上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哀家关心的是,皇后既然知道反思,那她对选秀是什么态度?”

“朕要是不想选,她说什么也没用啊,”永琪诚恳的握住太后的手:“额娘,儿子登基还不满一年,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干什么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再说宫里这么难熬,连个亲人都见不着,白白糟蹋了那么多好姑娘。”

太后内里很欣赏儿子的一身正气,要不是他坚韧自强的个性,也不会在文治武功上出类拔萃,只要他拿定了主意,赴汤蹈火都得做到,自知一时劝不动,逼急了再起争执,因此不欲硬劝,存意常常提醒,用时间来打磨他的固执。

“怎么能说糟蹋呢?能侍奉皇家是无上的荣耀,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呢,子孙满堂也是一种建功立业,我们大清江山需要后继有人啊,正是因为你刚登基,才要大行选秀,以示天恩啊。”

永琪贪看着湖边带着露珠的荷花,随口应付着:“不是已经有绵忆了吗?这事不急,朕刚娶了皇后,过几年再说吧。”

“你要不急着选秀也成,可皇贵妃和如妃那里你总不能完全冷落吧,皇后都专宠多长时间了,也该换换人了,哀家提醒你,雨露均沾后宫才能祥和,否则早晚要出事。”

这话永琪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胡乱的“嗯”了一声。

永琪出来寿康宫,就让安德桂晓谕了欣荣和画颜,小燕子便亲自送月月去了储秀宫。

如妃落落大方的行了礼,亲和的看着月月:“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教月月的,这小姑娘长得标标致致的,不怪娘娘喜欢,臣妾看了也喜欢!”

小燕子总觉得看不透她美丽的面庞,勉强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把月月当成亲妹妹一样,麻烦你多照顾!”

如妃躬身,声音婉转:“皇上和娘娘把月月交给臣妾,是对臣妾的信任,太后和皇贵妃也是为了皇后着想,臣妾知道轻重,不辱使命就是了!”说罢她稍稍下蹲,对月月笑道:“跟玉儿姐姐去吧,她给你准备了一个漂亮的房间!”

月月看了小燕子一眼,小燕子冲她安抚的点点头,她便被如妃的大宫女玉儿牵走了。

如妃待月月很好,除了悉心请嬷嬷教规矩,甚至连后宫之事都对月月指点一二,月月好学,不愿急于求成,求了小燕子多在储秀宫待一段。

小燕子去看了几次,觉画颜真心不错,便放了心把月月交给她。

一个月后是外臣朝贺的正日子,届时西藏、准葛尔、缅甸、朝鲜、安南、琉球等大清附属国,以及大不列颠,沙俄等外史分别派遣使者进京献礼纳贡。

不过提前半个月各国使臣都陆续来到了京城,整个京城热闹非凡,各色口音充斥着大小街道,各国自然不愿输于人后,无论是从阵仗、随从、贡品上都下足了工夫,尽显威风,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络绎不绝的抬进了紫禁城。

小燕子得知班杰明此次并没有跟来,颇为遗憾,自从他走了之后,好像石沉大海,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一般。

但是令人高兴的是,一别三年多的尔泰塞娅携手归来,为十全十美这个大家庭注满了活力。

那日,永琪带小燕子到了尔康的秘密基地“心旷草原”,说要实现小燕子曾经提议的牧场音乐会,二人带上了小提琴和笛子。

十全十美除了班杰明全员到齐,永琪要给小燕子一个惊喜,是以小燕子并不知尔泰塞娅已经到京,看见二人高兴得忘乎所以。

尔泰除了被西藏充沛的阳光晒得黑了点,一如既往的爽朗清举,温文尔雅,笑起来还是那么的少年活气,身旁的塞娅稍稍有了点女人的娇羞,但即使做了母亲也不改飞扬的个性,鲜艳的仿佛灼灼绽放的牡丹花。

小燕子见了塞娅就想逗,抽出腰间的鞭子挥了两下:“哎呦,塞娅,你那鞭子还会使吗?”

塞娅不服气的抽出鞭子:“尔泰每天都教我练,看我不把你打得灰飞烟灭!”

永琪推推尔泰:“这怎么着,落花流水都不够了,直接灰飞烟灭,你教的什么词?”

尔泰无奈大声笑道:“她跟小燕子一个毛病,就喜欢乱用成语!教着教着就把我绕里面了!”

小燕子跟箫剑学了好几年鞭子,自封高手,眼里谁也没有,叫道:“我才要把你打得化为乌有!”

尔泰立马对永琪道:“你教的也不怎么样!”

箫剑见塞娅那几下招式,就知道她不是小燕子的对手,怕小燕子下手没轻重,急忙对永琪尔泰道:“你们两个聊什么天,还不上去拦,她俩要是较上劲了可不好收拾,都嫁作人妇了,还舞刀弄枪的,万一有身孕伤着了怎么办?”

永琪一听,瞬间出了冷汗,翻身过去制止两人。

两人分别被永琪和尔泰拦着,还冒头叫嚣着放狠话。

紫薇晴儿也上去劝,紫薇两边喊道:“小燕子塞娅!今天我们是来办牧场音乐会的,你们两个再打下去,就把牛羊都吓跑了!”

二人这才罢手,看见微微起伏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花丛间,尔康和柳青赶了成群的牛羊渐渐拥过来。

紫薇便坐到了琴旁边,箫剑、永琪、小燕子、尔泰分别准备好了萧、笛子、小提琴、胡琴,其他人围在一起。

晴儿眼看整个大地都被绿油油的草覆盖着,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新,自然想起了他们南巡时合作的那首“当”,遂提议众人合奏此首。

一开始众人各演各的,很不协调,乱七八糟的,后来在箫剑的调配下趋于和谐,渐入佳境。

适时,牛、羊、骏马漫游在草原上,蝴蝶蜜蜂在百花丛中仿佛随着乐声狂歌乱舞,清清的溪水齐着两岸的草丛漫流,远处山峦披上云霞灿烂的彩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送来了轻柔的暖风,吹绿了万物,吹开了野花,草浪摇拽,深深的湖水掀起了阵阵微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碧水印着蓝天,形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象。

塞娅自小在草原上长大,看惯了游牧民族热情奔放的歌舞,第一次见这么浪漫诗意的表达,似乎平息了一切繁杂的心绪,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那歌尔泰教过她,她还没有学会,这么多人合唱起来有一种温馨的感动,她听得如痴如醉,尔泰常说他们这些人如何的青春潇洒,她今日是看见了。

几曲熟悉的歌终了,晴儿再次提议:“你们不知道吧,小燕子还会拉韦瓦第的《四季》,特别好听,给我们拉一首吧!”

小燕子看向永琪,眉眼弯弯,安心吐出一口气:“四季有春、夏、秋、冬四个曲子,今天我就拉一首《春》吧!”

永琪听见曲名即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愁绪,他痴痴看着小燕子的手指飞快在琴弦上勾动,便知道这曲子有多难,小燕子竟然拉的那么好听,那么深情,想她一定苦练了无数遍,打发着漫长思念他的时间,就像他写的那一筐筐的信,他和小燕子在最美好的年华整整分别了两个四季…他眼睛一酸,迅速凝结了一滴泪珠。

幸好这时下起了雨,才没有让他失态,众人听得入神,竟谁也没有注意到袭来的乌云。

众人判断这是急雨,纷纷扛着乐器躲到了一棵大树下,那霏霏的雨丝,宛如一片朦胧的烟雾,遮掩了绵延千里的碧色,微风扶着泥土散发出芳香。

永琪脱下衣服披到小燕子身上,刚才的情绪掺了细雨更加缠绵,他避过众人,拉了小燕子到树后,眷恋的轻吻她额头:“以后我陪你每一个四季。”

小燕子搂紧了他的腰。

塞娅抱树翘着脚,露出一颗湿漉漉娇俏的头来:“哎呀,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尔泰掂住她,笑道:“人家夫妻说悄悄话呢,别添乱!”

小燕子猛地松了永琪,绯红浮面,背手望着天:“你刚才说雨一会就停,我看也是!”

“差不多吧,”永琪掩饰的大咳一声,假模假样的手接着雨:“也该停了。”

没过多久,太阳从鱼鳞般的云隙中闪出,天朗气清,众人生怕再下起雨,便收拾东西,各回各家了。

晚上永琪就对着那个小提琴研究起来,坐在床上手转着弓弦,呆呆的出神。

小燕子洗好澡擦着头发过去:“你拿它干什么?”

  “我也想学。”永琪似乎有点闷闷的。

“你哪有时间学它呀?我学了一年多也就会几首,你想听我给你拉就好了。”

永琪仍然坚持:“说不定我几天就学会了,你快教我!”

  “学!学!”小燕子顺着他,拉他站起来:“让我小燕子师傅教教你!”

  永琪摆好姿势,小燕子绕到他背后,想要给他纠正,结果永琪太高了,她踮起脚尖还是看不清。

小燕子妥协了:“还是坐床上吧。”

永琪遂坐在床上,小燕子直跪在他后面教他,吐气如兰,热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边,脖颈,永琪便有点心猿意马,按捺不住,突然——

  他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当即脸色发青,装作不经意问道:“小燕子,班杰明就是这样教你的?”

  小燕子没经大脑:“是啊,就得手把手的教,不然学不会,”一边说还一边拽他的手:“你的手放错位置了,太往下了…你…你怎么不拉了?”

  永琪懊恼的将小提琴重重扔在床边:“我不学了!”

  小燕子心疼的拿起小提琴:“这么大劲儿干嘛,一会儿学一会儿不学,真难伺候!”她觉得永琪有点奇怪,笑嘻嘻凑过去:“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学?”

永琪轻哼道:“我就是不想你一看见小提琴就想起他!”

“那我恐怕做不到喽!”

小燕子下床把小提琴放好,唱着歌去倒水。

“你想,你想,你随便想!”永琪躺在床上,呼扇着盖上被子,生气的背对她:“反正我管不了你,我也没资格吃他的醋!”

小燕子钻进被窝里,黏着他:“你要吃自己的醋,那确实没资格!”

永琪一愣,急忙翻过身来对着她:“你说的'他'是我?”

“我看见什么都想的是你!”小燕子紧贴着他,她知道不说清楚永琪心里的疙瘩是解不开了:“傻永琪,不许再为了斑鸠跟我生气,我对他坦坦荡荡的,就是好朋友的感情,所以我不用掩饰对他的关心,现在他离开我,我就觉得欣慰,而你离开我,我半条命都没了,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永琪欣喜若狂,他终于听到小燕子这么明白的说法了,沿着她眼睛一路吻下去,含着她的上唇瓣,手不停闲的解她领口扣子,马上又要使劲儿。

小燕子立马止住他:“你知道你拽坏几件了吗?我天天给秦嬷嬷要睡衣,丢死人了!”

永琪拂开她的手,无奈的一颗一颗解着:“我早说你穿那纱裙多省事,非要换成这种睡衣,解扣子麻烦死了!”

“我也没嫌你扣子难解啊!”

“你是不嫌,因为你都没解过!都是我自己解!”

“你再睁着眼说瞎话!”

“………”

灯火已黄昏,红绡帐里卧鸳鸯,月转花梢玉漏长。

转眼,朝贺之日已到,太和殿正式接见后,酉时在乾清宫设满汉全席晚宴招待外臣。

永琪坐于正中,龙袍红缨冠辉宏夺目,他看上去清峻威严,掌控着一切,自如的切换语言左右交谈着。

小燕子位于他旁边,后服奢华而隆重,袖口镶金,九天凤凰簪斜在燕尾,珠光宝气之下粉面含春,言笑晏晏。

类似于这种国宴,除皇后外,以下是没有资格入宴的,永琪就是要小燕子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正大光明的在他身边,不因身份而阻扰。

尔泰瞥见小燕子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由发笑,小燕子也看见了他,眨了眨眼,露出个苦笑的表情。

“皇帝陛下,您的皇后真美,美丽的女人是惹祸的根。”

开口的是缅甸的八王子,他极快的说着缅甸语,嗓音比一般男子要细,面容极其清秀,身量绝对算不上“魁梧”。

近几年缅甸十分张狂,大有不受控的趋势,因而处处嚣张,朝见的使臣都要说满语或者汉语,他一口母语,显然倨傲,众使者听懂的甚少。

小燕子一脸迷茫,瞧着这个八王子就不顺眼,不男不女的,一个大男人那么白嫩。

永琪不慌不忙,扫了一眼他周围,用汉语回他:“六王子怎么没来?”

八王子惊讶他居然将各国来人都记得清楚,一时有些敬佩,坐正回答:“兄长路上感染了风寒,等痊愈了再来拜见皇帝陛下。”

“稍后朕派个太医随你回去,务必要把六王子的风寒治好。”

八王子一笑:“多谢皇帝陛下。”

宴席过半,小燕子实在坐不住了,悄悄告诉永琪出去走走。

小燕子站在太液池旁静静吹风,凉风袭来,感觉清爽了很多,一闪而过,有影瞬移。

多年练武让小燕子变得敏感,她沉声:“谁在那里?”

跟着的彩霞前去望了望:“格格,没有人啊。”

小燕子左右张望,从宴席开始她就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找寻那个目光,却人海茫茫,什么都没有。

“皇后娘娘!”尔泰踱步出来,笑着喊她。

“尔泰!”小燕子笑靥如花:“你怎么也出来了?”

尔泰走到她跟前,坐在池边栏杆上与她玩笑:“就许皇后娘娘偷个懒,我就不行了?”

小燕子找了个树枝,在水里搅着比划,跟她身上庄重的凤袍极其不和谐。

“真是的,怎么还不结束!他们在那里稀里糊涂的说一通,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只好出来透透气啦。”

尔泰听她熟悉的语言,见她明媚如昔,朗声大笑:“小燕子,你一点都没变。”

小燕子急忙扔了树枝,端庄的对他行了个礼:“拜托,尔泰,咱们都几年没见了,我明明变得又乖又听话,你居然说我一点都没变!”

尔泰扑哧一笑,小燕子不变的是苦难中的乐观,永远像一株迎霜花,越是风吹雨打越盛开得好看,这就是她和塞娅的不同了,塞娅从小金娇玉贵,没有受过苦,是不经世事的天真,不如她的底蕴深厚,如今她更多了几分成熟的美丽,那双撩人心弦的眼睛依旧明亮清澈…五阿哥将她保护的很好,虽然诸多不顺,但仍是她的希望和信仰。

他环望宫里的一草一木,感慨道:“谁能想到,你以前最大的死对头就是皇后,现在你倒成了皇后了!”

一句话,道尽了世事变迁,勾起了许多初入宫的回忆。

那时候,小燕子明眸皓齿,天真热情,如春风般拨动了这些王室子弟的心,为他们死水般的枯燥日子带来了活力。

小燕子,紫薇,晴儿,永琪,尔康,尔泰,班杰明,有多少种排列组合,月老要头疼多久,才能让他们各自安好,各自归宿。

排列好之后,又难免不在缝隙中留下浅藏的情愫和释怀。

“小燕子,尔泰!”永琪远远喊道。

小燕子蹿过去:“你怎么也出来了,不看着行吗?”

“纪师傅正给他们讲敦煌壁画呢,我最后照个面就行了,这群外邦人看什么都稀奇,问东问西的,没个完!”永琪笑着调侃尔泰:“也包括你那个塞娅,这会缠着郎师傅研究望远镜呢!”

小燕子一碰到塞娅的事就特别来劲:“我要去解救郎师傅!”

永琪拉住她的手:“我怕你去了,你俩闹腾的郎师傅更头痛!”

“哼!”小燕子扬着脸冲他一拱。

尔泰哈哈大笑,想起以前三人也常偷溜出来躲着宫里无聊的宴会,这种重复往昔美好的感觉太珍贵了,见他俩如此恩爱,心底十分安慰。

“听说我去蒙古之后,你们还是那么曲折离奇,尤其你们两个,说惊天地泣鬼神不夸张吧?真遗憾我没有机会参与!”

永琪拍拍他的肩:“你还别说,要不是你挺身而出,那塞娅就认定了尔康,搞不好我们就提前大逃亡了,后面很多事就改写了。”

小燕子越想越觉得惋惜,如果那样,说不定永琪就不会娶欣荣了…可惜没有如果,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命运的安排,她悠悠对尔泰道:“你当初去蒙古,我还不习惯了好久呢,这个塞娅真是好福气,能够嫁给你,”她好奇道:“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真喜欢她,还是为了帮尔康解围啊?”

“开始一半一半吧,后来是真喜欢,”尔泰眼睛发着柔柔的光:“她特别像你,率真淘气却不失可爱,常常让我头疼…”他突然意识到这样说不妥,急忙看向小燕子。

小燕子没听出来,只顾着不服:“我比她强多了好吗!”

尔泰又尴尬地看向永琪。

永琪微微凝了眉,目光意味深长的和他对视,尔泰脸禁不住一热。

小燕子一向感知不到细腻的情感,仍自顾自说着:“不过说实话,我挺喜欢塞娅的,我就爱看她吃瘪…哈哈我要去找她玩!”

她跑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尔泰,比恰莫海是带…”

尔泰瞪大了眼睛,双颊更加滚烫。

永琪石化当场,脸都绿了。

“……是什么意思呀?”小燕子确定这几个字没错后,补上了停顿。

尔泰松了一口气:“你从哪学的?”

小燕子冲永琪努了努嘴:“他教的,是好词吗?是不是骂我的?”

“谁教的你问谁,这词我不会!”尔泰可不敢回答。

“这么难吗…那我去问塞娅!”小燕子嘟囔着走远了。

夜色如许,少量的几颗星星挂在上面,平添了一些神秘,永琪和尔泰之间心照不宣,涌动着微妙的气氛。

永琪看着如友如弟的尔泰,总是默默奉献的尔泰,捕获到了他那颗掩埋的蠢蠢欲动的心,先打破了沉默:“尔泰,怎么样,这几年幸福吗?”

“幸福。”

尔泰笑了笑,如果抛开当初背景离乡偶尔的孤独,抛开时时思念的朋友,抛开不能尽孝父母的不安,日子久了,想着为国为友的奉献,守着率性可爱的妻子,看着聪明健康的儿子慢慢长大,如今回来了,故友安好,父母康健,他可以安心的说——幸福。

他反问:“你呢?”

“有小燕子陪在我身边,我当然幸福,”永琪和煦的笑着,摘了头上沉沉的红缨冠,低吟道:“不过——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你大概想——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尔泰笑着接道:“你还是那么喜欢苏轼的诗。”

永琪舒心于他的默契:“这人也太神,不过活了一辈子,却能写出千百年的悲欢离合,就凭这一点,我就觉得应该向汉人学习的太多了。”

尔泰见微知著,衷心臣服:“有你为君,是天下之幸。”

永琪怅然:“就是苦了小燕子了。”

尔泰伴他读书多年,深知他经天纬地之才,是以并不惊讶如今境况,劝道:“这你不用担心,她到哪都能找出乐趣,她是我们四个人共同猎来的小鹿,我希望你永远都像现在这样爱她,保护她。”

“你…”永琪犹豫着,却迟迟问不出口。

“是,”尔泰知道他想问什么,坦然承认:“她这样的姑娘很难让人不动心,我曾经也想争一争,可那样就破坏了我们的友谊,更添了她的烦恼,”他终于说了出来,感到一阵轻松:“况且你那么势在必得,我们都知道她早晚是你的,我比不过你,班杰明也比不过你。”

永琪听他承认比想象中的更能接受,甚至感激他的成全,若是尔泰相争,那是太强大的对手,自己可真就是腹背受敌,两面夹攻了…不禁感叹,这个小燕子得来实属不易!

他越发觉得这么多人喜欢的小燕子有更好的选择,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可我…还是辜负了她,如果知道是今天这个样子,我当初就不该去招惹她。”

“谁换了你的位置,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尔泰试图用松快的语气缓解他的心结:“即使早知道,你还是一样招惹她,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嘛。”

永琪被他一语中的,耸耸肩:“我有那么明显吗?”

尔泰翻个白眼,他对小燕子超乎寻常的关注傻子都能看出来。

“你还能再明显点吗?”

两人释然的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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