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自从把公司接过手，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睡个囫囵觉了，虽已与校方打了招呼，但是每天还是要抽出几个小时去学校上课。

距母亲离世不过一个月，公司里那些老狐狸就忍不住露出马脚，听着安梁报告给我的股市动向，嗤笑一声。

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来往不息的车流，还是有些失神，这些日子逼着自己适应这些东西，好像已经许久未见都暻秀了。

还有边伯贤。

宋林“继续盯着他们，再把公司前几年的财务好好核算一遍，母亲给她们留面子，可不代表我也要留。”

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下了楼，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到我也都停下打招呼，可眼里闪过的轻蔑，却揭示了她们的内心。

一路把车开到了燕北大学门口，却看到了极其刺眼的一幕，边伯贤和张清时一前一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地跳起来，我在痛苦的泥沼里挣扎着，他们却在阳光里沐浴。

我呼吸渐渐局促起来，直到他们走出我的视线，我才缓了口气，松开了手，手心里破了皮。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因为休息不足，眼底已经出现一圈乌青，不多会儿，就进入了浅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被人敲响了，我皱起眉，看见窗外站着的都暻秀，舒开眉头。

他是我的星光，我的救赎。

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系安全带，看他一直没能成功，不禁轻笑，抓住他的手，咔嚓一声，他抽回了手。

都暻秀“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撇撇嘴，扭着脸看向窗外，心知他这是生气了，倾身，照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下，看着他耳尖微红，笑了笑，发动了车。

宋林“乖啦，你看我这不是一有空就来了嘛。”

他轻哼一声。

都暻秀“流氓。”

我无奈地笑了笑，把车停在了一家西餐厅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副驾驶一边。

拉开门，俯身，捧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把他拉出来，一脚踢住车门，上锁。

转身抱住了他，路边很多人都看向这里，他微微挣扎几下，我坏心眼地抱得更紧。

宋林“乖，我想死你了。”

他不再挣扎，我笑着松开他，牵起他的手，走到了早就定好的位子。

我双手托着脸，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睛盯得他有些不自然，他清咳一声，抬手掩住脸颊，忽视我的目光。

都暻秀“你干嘛这么看我？”

宋林“你好看啊！”

我忍不住地调戏他，直到服务员走过来上菜，我才收回了目光，幽幽地睨了一眼那个不看眼色的服务员。

跟都暻秀抱怨着自己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手上一刻不停地切好了牛排，把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牛排推到都暻秀面前，把他的拖到自己面前。

餐厅里有人弹奏着钢琴，音符在空中流动，气氛暧昧得刚好。

等吃完饭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把都暻秀送回家，回到家，推开门的一刻，有些恍惚。

不由自主的瞥向沙发，雷打不动地坐在那个位置的女人，已经不在了，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那个位置旁。

爸爸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我的时候有些出神。

 我长得和母亲有四分相似，更多的，遗传了爸爸那张好看的不可方物的脸，小时候没少被当做过男孩子。

赵浅思“林林？”

我点了点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了饭桌旁的凳子坐了下去。

赵浅思“把电视打开吧。”

我听话的按开了遥控板上的开关，电视上放起了母亲最常看的金融日报，叹了口气，走到父亲身边，拥住了他的肩膀。

赵浅思“伯贤跟你说了没？”

父亲突然开口，我本昏昏欲睡，可听到这句话时瞬间清醒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后背爬上一股凉意。

宋林“说什么？我俩好久没见了。”

赵浅思“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看你们两个，应该是闹矛盾了吧。孩子的事，按理说大人不该多管的。”

他停顿一下，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开了沙发旁那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多了些不清不楚的味道。

赵浅思“伯贤他今天来告别，后天他就走了，去J国留学。”

突然想起今天下午，他和张清时在一起时的音容笑貌，嘴里有着苦涩的味道。

宋林“奥，没什么事，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我起身，腿有些脱力，踉跄几步，稳住虚浮的脚步，快步上了楼。

躺在床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极为疲惫，可脑子里却不断地回放边伯贤的笑容和父亲的话，一遍又一遍。

我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却在用此时的惶恐和不安向我宣告。

宋林，放下边伯贤？你想得美。

一夜未眠，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我脸上时，我动了动酸涩的眼睛，起身，接起响了一早上的电话。

宋林“喂，有事吗？”

声音沙哑得难听，我深呼一口气，迎着刺眼的阳光，闭住了眼睛。

安梁“宋总！孙副总来公司，拿着一份股份转让书，说是宋董生前和她签的。”

揉了揉眉心，翻身下床，挂掉电话，快速洗漱了一下，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女人，只得费了些时候，化了个妆。

等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安梁一脸着急地迎了出来，我对着他摇了摇头，迎上那个在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看我打量她，她倒也不恼，笑着看向我。

宋林“不知孙副总今日来我这，有何贵干呐？”

我忽视掉她伸手的手，坐在了沙发中央，其实我心里也没谱，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我只能不让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孙副总“宋总何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不过是来还一些东西，宋董生前给我留了一份股份转让书。”

说着，把手上的纸张递到了我手上，我接过来，丢在了黑色大理石桌面上。

只是笑着看她，她眼里涌现出怒火，狠狠地瞪着我，不一会儿，就在这场眼神的交战中败了下来。

孙副总“宋董印过章的，这股份要转给我一半。”

她忍不住，打开股份转让书，翻动几下，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母亲生前用的印章，心里立马懂了几分。

宋林“还真是我母亲的章呢，不过按理说，宋家只会把股份转让给自己的亲生儿女，可孙副总，是不是要先改个姓，入了宋家族谱再说话呢？”

宋林“还有啊，我奉劝孙副总一句，底牌是要留着的，别太早亮牌，不然没什么威胁性的。”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放回桌上，看了眼时间。

宋林“所以孙副总这份股份转让书，只能让您当成纪念品了，若是你还要较真，我不介意用伪造票证这条罪，和孙副总在法庭上见面了。”

说完，我起身坐回办公桌前，安梁上前，把她请出去，看着她不情不愿地离开，冷哼一声。

这才只是个开始，暗处里蠢蠢欲动的人，还多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