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仆人进院禀告：“外面有位柳姑娘求见。”
小燕子面色一凛，在屋里等她，如果是从前，她肯定小跑着去迎她了。
柳依依今日穿的很朴素，不同于往日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看上去十分清丽雅致，像个柔弱胆怯的闺中小姐。
“小慈，我来负荆请罪。”
她一进门，并不说多余的话，直奔主题，反而令小燕子无从发作。
小燕子迷惘的看着她，似乎有些陌生，她尽量保持冷静，开口道：“依依……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柳依依道：“大概前几天，晏唯来找我，说想见你一面，他跟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只是说说话，我知道你在忙，恐怕没有时间，只好说的严重些，骗你过去，我一直在隔壁房间等你们谈话，等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对劲，就去找你，听见里面在吵架，我偷偷看了看，你已经被晏唯打晕了，晏成也在里面，晏唯好像没料到他哥会去，很惊讶，他坚持要带你去西郊，再跟你说几句话，晏成不同意，说什么快刀斩乱麻，他们就吵了起来，后来晏成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他们从后窗跳了出去，避开了你的侍卫，我知道大事不好，就悄悄在后边跟着，到了西郊，我看见晏成埋伏在小树林里，我越想越怕，他们要对你动手，我肯定阻止不了的，就派丫头给五阿哥捎了信，请他来救你，后来你就知道了。”
柳依依一气呵成，很平静，可小燕子听来却是波涛汹涌，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她逼问道：“你明知道他和他哥对我是多大的危险，你仍然骗我和他见面，就算你不觉得晏唯会害我，那么，当他们把我从迎春楼带走时，你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告诉我的侍卫，反而拖了那么久，你在犹豫什么？”
“我担心告诉了五阿哥，晏唯会怎么样……幸好，幸好我告诉了五阿哥，否则我会自责一辈子。”
小燕子讽刺的笑着：“你居然担心他？为什么？”
“因为我……”柳依依叹了口气，眼睛瞥向别处，不敢看她，她终于艰难的说出口：“我喜欢晏唯。”
“从什么时候？”
“从你离开杭州以后，甚至很早很早以前，我不知道……你走那段时间他经常找我借酒消愁，我们吟诗作对，畅谈风月，他不碰我，也绝口不提你，这恰恰说明他在意你。”
小燕子叹了一口气：“那他也喜欢你？”
“他倒是没有说，只是常来迎春楼，大家都以为我是他的人，我得了不少照顾，她二姐晏莹来找我一回，就是你见我哭那次，要我认清自己的身份，”柳依依苦涩的笑了一下：“对不起小慈，我很难不动心，你知道他那种谈吐，那种风姿，对我这样一个风尘女子来说是多么可贵，我本来是准备永远埋在心里的，可昨天那么一闹，瞒也瞒不住了，我还记得当初，他为了讨你欢心，跑遍了大半个城给你买了对耳坠，那耳坠你戴上真美啊，你一笑他眼睛都发光了，当时我好羡慕你，我以为你找到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那对耳坠你还留着吗？”
小燕子低眸：“那天找你借钱的时候，我当了。”
“你看，你狠起来一点也不逊色于他，你居然当了，”柳依依恍惚的看着她头上璀璨的蝴蝶钗：“我不明白，忘掉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吗？”
“老实说，我以前也不明白，依依，你真的觉得晏唯爱我吗？”小燕子痛苦的说：“在经历了那样一场变故后，天晓得我是多么孤独脆弱，我恨的不是晏唯动机不纯的接近我，而是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放弃了我，昨天他向我举刀那一刻，我就彻彻底底的清醒了，他不爱我，或者我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他只是不甘心而已，我也不爱他，我只是喜欢他，喜欢他英俊的外表，喜欢他满足我的虚荣心和好奇心，我想象中的另一半就是他那个样子，容貌家世一切都是那么配对，我能找出很多很多喜欢他的原因，可是遇到五阿哥之后，我就明白了，喜欢毕竟不是爱。”
“小慈，你在咬文嚼字，我不认为它们有什么不一样。”
小燕子目光坚定：“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好吧，既然你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思，我就不算背叛了你，”柳依依抱着一丝希望说道：“我可以和晏唯……”
小燕子无可奈何的大声道：“他要是娶你做堂堂正正的夫人，我无话可说，更无权干涉，纵然我和晏唯是仇家，你嫁夫随夫，该怎样怎样，我们虽然做不成朋友，至少我内心深处会祝福你找到了依靠，可是依依，你傻不傻？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他不肯为了我付出一切，难道为你就肯了吗？晏家的大门你进的去吗？到时落得一无所有，你何苦？”
柳依依脸色变得难看：“我从没说我要进他晏家的大门，他来了迎春楼，我就笑脸相迎，全心全意待他，他不来，我也不会去找他，我只想问，我可以和他不计前程的相处吗？”
“你都肯为了他置你最好的朋友于险地，你走火入魔了知道吗？你这就是爱上了他，”小燕子恨铁不成钢：“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你怎能做到不计前程呢？”
“是啊……”柳依依怆然苦笑，反问道：“小慈，五阿哥会跟晏唯不同吗？紫禁城的大门比晏家更难进，你又何尝控制得住自己？”
小燕子哑口无言，背过身，眼睛蒙了雾：“或许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怪你，只是我跟晏唯早晚兵戎相见，你可以放弃我，但你放弃不了他，既然如此，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走吧。”
柳依依闻罢悲从心来：“小慈，你对我而言也很重要啊，我只是一个低贱的风尘女，没人把我当回事，而你看得起我，把我当朋友，我……我不见晏唯了，只当他是万千恩客，你别不理我。”
柳依依一向高傲，有着近乎偏执的自尊，今日却低声哀求自己，小燕子泪珠怔怔而落，她又如何舍得柳依依，忽然想起她的那首歌——南来飞燕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她那抹不开哀愁的眸子，却总是对自己笑意盈盈。
小燕子转身看向她，原谅也不是，狠心也不是，无论如何两人总有一道裂痕，再不能和好如初了，想来想去，一直堵在心里那口气憋的要死，不由急火攻心：“该死的晏唯，你害了我的父母，又来害我的朋友，我跟你拼了！”
她冲出门去，柳依依吓坏了，急忙去拦她：“小慈！小慈！”
小燕子疯了一般，不管不顾，柳依依跟不上她，喊的声嘶力竭，这番动静惊动了整个府衙。
永琪闻声急忙出来书房。
柳依依看见了救星一般：“五阿哥，快拦住小慈，她要去晏家报仇！”
永琪快走两步，翻身一跃，便到小燕子跟前，扶住她：“小燕子，你怎么了？”
一见到永琪，小燕子便弱了一半气，嘴硬道：“我再也不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我这就去晏家杀个干净！”
永琪见她怒气冲冲的瞪眼赌气，反而有几分可爱。
“要真这么简单，还用你出手？只是你现在去灭了晏家，算个什么说法呢？所谓报仇，杀人容易，难的是诛心，你要哪一样？”
小燕子浮现出后悔的神色。
柳依依目不转睛的看着永琪，永琪那种翻云覆雨的气定神闲，真不是仅靠英俊的外貌可以培养出的自信，那是氤氲了百年风霜的紫禁城养出的皇子，尽收天下大事，决胜千里之外。
他不会像晏唯般肆意任性的宠爱，可他只要稍稍一个注视的眼神，你便就此沉沦，你甚至不敢喜欢他，他高的让你仰望，你坚信他能为你抵挡任何风雨，怪不得小慈会移情别恋。
这么一个人，居然也带些稚气和单纯的眼神看着小慈。
小慈，总是幸运的，总是有人爱。
柳依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了，方慈是她希望的另一个自己，她绝不愿失去她。
“替你爹娘沉冤昭雪才是报仇，否则就是杀尽了晏家人又有什么用？小慈，你这样的举动，我更明白你对我情深义重，你说的对，我控制不了自己，爱上了我就输了，我这心里……实在乱的很，你容我想想，不过我跟你保证，我今后不会再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你要是愿意原谅我这一次，我会很高兴很高心。”
柳依依略一福身，便悠悠离去，背影说不尽的孤独落寞。
“依依……依依……”
小燕子疯狂落泪，低低喊着她的名字。
永琪拉她进屋：“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冲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他叹了一声，问道：“柳依依是怎么回事？”
小燕子哽咽的断断续续的说了经过。
“她这个笨蛋，为什么偏偏爱上我的死对头，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不是能控制的事，”永琪沉吟道：“可怜自古风尘女子都是苦命的。”
小燕子愤愤不平道：“因为世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们，尤其是男人，风尘女子一旦付出真心就完了，在男人眼里还不知多可笑呢，其实又何止风尘女子呢？所有女人都是苦命的。”
永琪凝眉笑了：“你这是说给我听呢，小燕子，你在怕什么？怕我这个身份，让你注定苦命？”
小燕子不知如何回答，只陷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她看向永琪，一股无力的感觉深深包裹着她，不愿再想，忽然发现永琪系着披风，转移话题道：“你要出门？”
“前线押粮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
“去几天？”
“五天。”
自出京以来，永琪从未要离开她这么久，小燕子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舍：“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燕子…”永琪不能自已的搂住她，贴近她耳边低低道：“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会打消你的顾虑，你也要好好想一想，你对我的感情。”
永琪走后，小燕子才明白思念的感觉竟如此难熬，常常对月沉思，掰着手指查日子，一天一天的是如此漫长。
尔泰留下来保护她，想尽了好玩之事也没能激起她的兴趣，小燕子的每一次出神都在说明她的心事，那是自己融不进的世界。
是夜，小燕子房门大开，趴在桌上睡着了。
尔泰看着有些心疼，给她披了件外衣，不想却惊醒了她，小燕子刹那间觉得是五阿哥回来了，见是尔泰，打了个哈欠，松懈下来。
尔泰不免还是有些失落：“上床休息吧，五阿哥回来会提前得到消息的，你不必这样等着。”
“我没等啊，”小燕子口是心非：“我这看话本呢，不小心睡着了。”
“《桃花扇》？”尔泰瞥见书上“李香君”的名字，大为吃惊：“你从哪弄来的？”
“管依依借的，她有好多话本，我俩经常一起看，她就最爱这本《桃花扇》，最佩服李香君了，她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孔尚任是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小燕子，你也知道，朝廷现在对思想管的严，这书已经被禁了，寻常百姓偷看倒也无事，但本就在漩涡里的人，还是别看为妙，你爹仅仅两句诗就惹祸上身，你又在五阿哥身边，更要当心啊。”
小燕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意兴阑珊的收起了书：“那我还给依依便是了。”
尔泰以为小燕子会多少反驳一两句，这话题毕竟是她的伤疤，有些敏感，可她居然妥协了，想来爱上一个人，便会事事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
自己用何尝不是呢，在王权贵胄里打转，早已练就圆滑的本领，这种可能让对方不舒服的话能不说则不说，这么直白，也只有对小燕子，因为她身上有难得的真实和包容，莫名其妙，就想对她毫无保留的释放，不管好的坏的。
“尔泰，外面刮大风了，你看树都快吹歪了。”
小燕子转头就跑去打开咯吱咯吱响的窗子，风一股脑儿的全进了来，纸没被砚台压着，飘的到处都是。
尔泰用手挡住头：“这要下暴雨了吧，你不是怕这天儿吗？”
小燕子想起了什么，甜甜的笑了笑：“我不怕啊，我最喜欢这天儿了，而且现在你在这，我有什么怕的。”
“小燕子——”
尔泰突然大喊一声，又沉了声，说了句什么，席卷在风中，隔绝在纸上。
小燕子当然没听清：“你说什么啊？”
尔泰走过去，替她关了窗子，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小燕子见他表情略有松快之意，像是释放了一些东西似的，颇为神秘，尔泰拍了拍她：“我说你别贪玩，这种天气很危险的。”
小燕子直觉上尔泰是带有些复杂的心事的，有关于她么……她不确定，尔泰似乎也不愿表露，表现的只是对她有分寸的关心，亲近的朋友之情，涌出一股感动：“尔泰，我是不是一直都欠你句谢谢啊？”
“你什么也不欠我，”尔泰玩笑似的：“我帮你是看在紫薇嫂子的面子上，你送了我哥一段好姻缘，咱们扯平，而且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五阿哥在帮你啊。”
“嘴硬。”小燕子嗤了他一下。
已经是第六天了，小燕子特别兴奋，一大早就跑到门口张望，直到暮色降临，永琪还是没有回来。
尔泰面色沉重的告诉她：“小燕子，押粮路遇山贼，五阿哥去剿灭，受伤严重…”
小燕子听见呼吸都疼了：“五阿哥现在在哪儿？我要去看他！”
尔泰故作犹豫：“他让我保护你的安全，不让我们乱跑！”
小燕子根本听不进去，大喊：“带路！”
大半夜的，两人就着急忙慌的往永琪驻地赶，待到达时，天已经透亮了，小燕子骑了一夜的马，此时已经体力不支了。
尔泰为她指路：“我带马去喂草，五阿哥的营帐就在那，你快去看看吧！”
小燕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去，尔泰笑了笑，默默的牵着两匹马走了。
营帐外有两排军士站岗，大清早出现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姑娘，军士们眼睛都直了，青龙亦在岗，听得里面一位年轻女子的抽噎声，小燕子做了个“嘘”的手势，永琪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我不缺丫鬟，你不能跟着我。”
这声音铿锵有力，不像受了重伤啊。
那女子断断续续：“少爷…我什么都会做…求求你让我留下吧…您把我从山贼手里救出来，我就是您的人了，我给您当牛做马…”
永琪显然没有耐心了：“我不喜欢女人跟着，不必再说，青龙——”
小燕子径直进了去，青龙识趣的等了等。
永琪又惊又喜，怔怔的望着她，方才还一本正经的面孔瞬间万种柔情。
小燕子关切不已：“尔泰说你受伤很严重，让我看看哪里伤着了！”
“尔泰也太能夸张了，不过是山路难行，不小心擦伤了，现下早好了。”
永琪怕她不信，还特地轻松的转了一圈。
小燕子一看永琪确实没事了，不懂尔泰搞什么名堂，但是能见到永琪还是蛮感谢他的。
永琪反过味来，知道是尔泰在捣鬼，见小燕子脸色苍白，真不知是该夸他还是骂他。
“你是听说我受伤了，特意赶过来的？”
小燕子只好点点头。
行府距此百里，需奔行一夜，永琪自是感动，心花怒放，拉着她：“快来喝点粥，歇歇。”
小燕子不动，斜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听他俩说话，忘了正事了，这时继续哀求：“少爷，求您怜可怜如莲吧，我无依无靠，是个孤女，您要是不收留我，我真不知道何去何从啊！”她又面向小燕子：“姑娘，您帮我说说情吧！”
小燕子越听这话越熟悉，这姑娘和她很像，可人家低三下四的，自己在五阿哥那里可太有尊严了……
她一直在想，五阿哥对她会不会只是同情和怜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轻率的喜欢上一个人？
可是跪在地上的如莲同样需要怜惜，五阿哥却没有给予似她般的待遇，有了如莲的对比，她生出一种被特殊对待的欢喜。
永琪颇为头疼，对小燕子眨眨眼：“家里的事夫人做主，夫人，你看着安排吧。”
“啊？”
小燕子脸刷的一下红了，小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永琪悠闲的吹着粥：“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夫人……”如莲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看来这如莲不知道永琪的身份，小燕子咳了咳：“如莲姑娘，我们家丫鬟有成千上百个，真是不缺你一个，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当丫鬟多可惜，如果你要当侍妾……”
如莲心想总算切入正题了，永琪倒是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她真应下什么。
“那我更不能同意了！”小燕子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你不知道我这人，特别善妒，已经赶跑了他八个侍妾了，你要是来了，那我指不定怎么对付你，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莲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总算明白这少爷为啥拒绝自己了，原来是惧内啊，这夫人敢当着相公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实在是彪悍。
永琪也是目瞪口呆，配合的做出一种“她说的都是真的”的表情。
小燕子见火候差不多了，唤青龙进来：“你带她去找福二爷，请福二爷好好安置她！”
或许是小燕子塑造的正妻不容人的形象在如莲那里坐实了，以至于她听见福二爷这种称号，吓得魂飞魄散：“夫人！如莲不敢有非分之想，您别把我卖了，放我去北京找亲人吧！”
小燕子扶她起来，安抚道：“我怎么会卖你啊？福二爷是少爷的心腹，可不是人贩子呀，既然你在北京有亲人，那最好不过了，你就去投奔他们吧！”
如莲恋恋不舍的看了永琪一眼，永琪点点头，她心有不甘，只是碰上个小心眼的夫人，也无可奈何了。
待如莲走后，永琪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行啊，干脆利落，这个姑娘啊可是很有毅力，在这求了好几天了，我好说歹说，还不如你三言两语管用。”
“人家姑娘哪是想做你的丫鬟？是想以身相许，做你的女人，任你怎么说，也不好意思真对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置之不理，我这夫人可不一样，她一看我小肚鸡肠，才自觉没希望了。”
小燕子话里的醋味飘的满帐子都是，永琪缓缓走过去，轻声：“你演的真好，不算枉担虚名。”
小燕子无所适从，索性演到底：“怎么，你这营帐里就随便放她进来吗？”
“我这不是擦伤了吗，吃饭不便，青龙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哪照顾得了人，就麻烦了那姑娘几天。”
小燕子气呼呼的坐下，盯着那碗粥，想到如莲一口一口喂永琪吃饭的场景，快怄死了，又想她是以什么身份生气呢，她根本就不是“夫人”，这事好像不该她过问。
于是她换了一个角度切入：“你可以叫我来呀，我领着你三十两的天价月银，你总不能让我闲着吧？”
“那是不能闲着，说来你这丫鬟太不称职，平时见了我就跑，连个人影儿都摸不到，我是该好好管管了。”
“我哪跑了？”
“还顶嘴？”永琪探着身子离她越来越近。
小燕子喘不上气，起身：“我…出去看看尔泰。”
“这不是又要跑？”永琪撑手拦住她。
小燕子再也移不动脚步，乖乖的跟着永琪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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