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司机“姜池，那你爸欠我们的钱怎么办呢？”

穿着黑色衬衫的中年男人转了转手上的刀，弯下腰，刀背触上女孩白嫩的脸颊，顺着修长的脖颈，滑到衬衫纽扣处，刀尖一横，勾开了一颗扣子，冰凉的刀身所过之处，略起一层鸡皮疙瘩。

姜池“三哥，我那爸爸估计又去赌了，倒不如你们去赌场找他？想来他那一身器官，能卖不少钱吧。”

姜池咽了口唾沫，七月里燥热的空气流淌着，少女故作甜腻却又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背后的衬衫被汗浸透，紧紧黏在身上。

司机“那个酒鬼？呵……”

男人嗤笑一声，手腕下移，刀尖贴着少女胸前的肌肤，刀身毫不留情地挑开纽扣。

司机“他那一身毛病，我要是卖他的器官，估计会赔本呢，倒是你……”

男人身后的几个人笑了起来，地上的女孩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衣服上有几个破烂的口子，染了些血色，左边的脸颊肿起，嘴角渗出血丝，身上有些淤青。

司机“三哥，这小姑娘我可是眼馋了好久了，不然……”

男人皱起眉头，站起身，瞪了身后的几个人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将手里的刀甩在地上。

司机“老子还没上呢！你就想上了？”

姜池看了看窗外的天，指尖捻着刀片，捆绑着她的麻绳已经被割磨得将要断开，柔软的指腹也被锋利的刃口划破，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袖口处的布料。

看着领头的男人正在训斥他的几个部下，姜池加快手上的动作，终于，绳子断开，转了转被磨出血痕的手腕。

姜池“三哥，不用骂啦，我肯定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啊。”

姜池甜甜地冲着男人一笑，攥紧了手里的刀片，三哥看着地上的女人，虽然灰头土脸，却依旧好看得紧，心上一热，几步过去，蹲在她身前，手摸上她的肩头。

姜池身子一僵，厌恶地皱着眉头，迅速起身，将手上的刀片放在男人的动脉上，男人一愣，随即想要挣扎，姜池按了按刀片，男人脖子上出现一道血口。

姜池“别动，不然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三哥，我烂命一条，您可不是呢。”

姜池轻笑，夹着男人的脖子慢慢起身，由于身高原因，男人只能屈膝，生怕姜池手一抖，他就丧命于此。

司机“你们几个给我让开，放我出去。”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姜池劫持的男人有些急躁，挣扎几下，姜池眯了眯眼，迅速在他下巴划了一道，血珠凝聚成细流，低落在姜池的手背上，灼热黏腻。

司机“你们还不快点！”

那几个男人赶忙闪开路，姜池拖着手底下的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男人的身躯有些沉重，姜池额头上渗出些汗水。

司机“姜池，你可要想好，你好好放了我，我就再宽限你两天，可要是你伤了我，待会你一放手，我几个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姜池不语，远方响起警笛的声音，几个男人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跑开，刀下的男人也开始恐慌。

司机“姑奶奶，我也是拿人钱财，放了我吧，大不了我再宽限你们两天！”

姜池“把衣服脱下来。”

男人紧盯着脖子上的刀片，战战兢兢地将身上的花衬衫脱下来，姜池接过。

脚下踉跄几步，脚腕在地面上划出些伤口，灰尘和沙粒嵌在皮肉里，随着动作，越陷越深，姜池倒吸一口凉气，松开了手，男人如蒙大赦，抬脚快速跑开。

司机“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姜池将手里染血的刀片丢在地上，把花衬衫穿在身上，警车停在巷口，几个警察跑下来，走了姜池身旁，围着四周扫视一圈。

姜池“不用看了，按你们这个办事效率，被绑架的人早就死几十遍了。”

几个警察听到这话，一愣，随即红着脸就要抓住姜池理论，姜池冷笑一声，侧身躲开，却扯到了肩膀上的伤，不免哼了一声，瞥了那些人一眼，转身离开。

江南小城里别的没有，弯弯曲曲的小巷倒是多的是，有些褪了色的黑色板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姜池撕下一块衣角，包住了手心的伤。

天色昏暗，似是一场大雨又要来临，雨水冲刷掉世间万物身上的灰尘，却冲不掉她心里的阴霾。

姜池生来就是下等人里的下等人，幼时母亲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可也多少能让姜池心里有个慰藉。

自打她离世后，养父吃喝嫖赌，将家里败了个精光，来追债的人比比皆是。

看了眼没有太阳的天空，云层厚重地像是要坠落，姜池抿起唇，巷子里散发着腥臭和腐烂的气味，屏住气，快步前行。

走到巷子里一个破败的房子前，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姜池长出一口气，松懈下肩膀。

刘庆丰“她回来了！回来了！”

正是雨季，淅淅沥沥的几场雨后，地上的泥土潮湿松软，姜池看着鞋底上蹭上的泥土，厌恶地皱着眉头，阴暗的屋子里传出男人的声音，沙哑难听，语气上扬，似乎很是激动。

姜池将院子里的酒瓶捡起，丢到一旁的屋子里，攒起来倒也能卖些钱，穿着破旧褪色T恤的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左腿比右腿短一块，走起来一摇一晃地，甚是滑稽。

姜池“我说了多少遍了，少喝点酒，家里没钱了，也别去赌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虽然知道不管说什么，男人都不会听进去，可此时委屈愤怒一起涌上心头，眼眶一热，将地上的酒瓶捡起，狠狠地丢在酒瓶堆里，发出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刘庆丰“小池啊，快过来！”

姜池不悦地抬起头，却看到男人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时也有些惊讶，之前来要账的都是贫民区里的小混混，但这些人的装扮非富即贵。

姜池“刘庆丰！你又借高利贷了？！”

姜池将手上最后一个酒瓶丢在地上，没有破碎，翠绿色的瓶壁上摔出些蛛网状的碎痕。

刘庆丰“不不不，我哪儿敢再借高利贷，被砸断一条腿就够我受的了，这些是从帝都来的！”

姜池站直身子，腰有些酸痛，嘴角扯了扯却又牵到了伤口，为首的男人看到姜池后皱起眉头，几步走上前。

齐焕“姜小姐，我们是帝都姜家的人，奉命来接您回家。”

刘庆丰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松垮的皮肤积累成几层，深深的褶皱埋着肮脏的污垢，头发也长到肩膀上，指甲里满是泥土。

刘庆丰“小池啊，你亲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啊！你又不是我亲闺女，还不快跟着他们走！”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手指不住地在裤子上摩挲，姜池看着他急切地想要把自己赶走的模样，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姜池“你该不是把我卖了吧。”

姜池一时也不敢相信，紧紧攥起拳，指尖的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液浸透了包扎的布料。

齐焕“小姐，我们确实给了刘先生一笔钱，但那是感谢他帮老爷照顾了你这么久。”

为首的男人说到照顾时顿了一顿。

姜池“麻烦可以让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吗？”

姜池敛眸，眼眶有些酸胀，低下头，绕开他们走进屋子里，那个男人赶忙对着旁边的几个人吩咐几句，姜池从屋子里的座椅旁拿起一瓶开封了的白酒。

扭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伤口上，刺痛感顺着神经爬到眼眶，最后化为灼热的泪滴，顺着鼻梁滴落在地面上。

齐焕“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处理伤口呢！”

男人冲过来，将酒瓶拿开，看着姜池手上的伤口，皮肉泛白翻开，随着酒液的冲刷，血丝消失又渗出，男人对着她的伤口吹了几口气，微凉的风落在伤处，却又带了些热量。

上次有人这样对待自己还是六年前妈妈在世的时候，姜池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男人的袖口处，晕开一片一片深色的痕迹。

司机“齐特助，医药箱。”

一个男人将车上带着的医药箱塞给齐焕，打开，一排排的药品和工具整齐有序，清淡的消毒水气味散开，姜池吸了吸鼻子。

姜池“齐特助，你要带我回家吗？”

齐焕看着落魄的女孩，鼻子也是一酸，没回答，只是拿着棉球将女孩身上的伤口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被涂上药水，齐焕站起身。

齐焕“嗯，我们回家。”

姜池看了眼屋外雾蒙蒙的天空，站起身，走到里屋，换下身上破旧的衣服，扫视一圈，抱起床头柜子上的盒子，抚了抚照片上女人明艳动人的脸庞。

姜池“妈，我们回家。”

刘庆丰蹲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粗制滥造的卷烟，鼻孔里冒着烟，姜池抱着顾枝的骨灰盒，站定在他面前。

姜池“好自为之吧。”

齐焕跟在姜池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刘庆丰面前。

齐焕“没有密码。”

姜池跟在领路的男人身后，巷子里家家户户都探着脑袋，生怕错过什么好戏，走出狭窄的巷道，不算宽阔的马路上停着几辆黑色的车。

齐焕上前，打开其中一辆车的车门，姜池一愣，走过去，低声道谢。

齐焕“小姐，您不用和我道谢。”

姜池一时还未适应，点点头，坐了进去，齐焕打了个手势，坐进副驾驶。

齐焕“小姐，我们需要开车到P市再乘飞机回帝都，如果您困了就先睡一会，等到了，我会叫您。”

姜池点点头，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天空中已经飘洒下细雨，路上并不平坦，可是车子却是极稳，并不似乡间大巴般摇晃，车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味。

出了这个城，那只低廉的野狗，就当死了吧。

　　——上帝视角——

士兵“边少将！他们追过来了！”

边伯贤端起手中的机枪，瞄准远方仓库上穿着黑衣的男人，一枪打过去，对方应声倒地。

士兵“边少将，支援部队马上到了，我们是撤离还是继续坚持？”

士兵躲在断裂的墙壁后面，将准备偷袭前方穿着军装的男人的人打死，缩回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虽然日晒雨淋皮肤却也还算光滑白皙，脸颊上有几道疤痕，却也并不影响他的俊美，此刻薄唇严肃地抿起。

边伯贤对着跪在地上的敌人补了一枪，转过头。

边伯贤“快速撤离，时刻注意总部的命令。”

边伯贤拿出腰间别着的手榴弹，拉开拉环，丢在敌人堆里，转身跟在剩下的两个部下身后跑了出去。

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马路上，边伯贤打了个手势，三个人钻进车厢里，边伯贤打开天窗，将狙击枪伸了出去，将几辆追上来的车打爆，掏出对讲机。

边伯贤“总部总部，这里是白鲨特战队，现在正在英国布莱顿海滩……”

还没说完，车子一阵晃动，驾驶座上的人已经摊坐在椅子上，头上是一个令人发憷的弹孔，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副驾驶上的人赶忙抢过方向盘。

副驾驶上的士兵来不及为战友的离世悲伤，看着围剿过来的人。

士兵“少将，我们被包围了。”

边伯贤“向海滩开，把安全带松开，随时准备跳车。”

边伯贤从车窗探出头，将距离极近的几辆车的轮胎打爆，士兵也应声，掉头冲向没有人的海滩。

边伯贤“1.2.3！跳！”

士兵听话地从车窗里跳出去，落在了嶙峋的礁石后，边伯贤将追上来的人打死，给士兵争取逃跑的时间。

士兵跑了几步，身后却没有半点声响，跑到礁石的缝隙里，这才探出头，身后没有人，只有远方冲天的火光和咸腥的海风。

　　——上帝视角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