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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矜(四)

陈情令之青丘白氏

你特别好,我喜欢你。换句话说,心悦你,爱你,想要你,随便怎么你。我想和你天天一起夜猎,还要天天。

佛脚镇镇民大以为奇,认为这是集天地之灵气的一块神石。还自发编出了许多传说。

什么有一位仙君暗恋九天玄女,照着选女相貌刻了一尊石像,聊慰相思之苦,玄女发现后震怒,未完成的石像只得不了了之;还有什么玉皇大帝有一个宠爱的女儿,早早夭折,玉帝对爱女的思念凝成了这尊石像……内容五花八门,令人瞠目,这些从他们口里流出来的传说,让他们自己也信服了。随后便有人将石窟改为神祠,石台改为神座,奉石像为“舞天女尊”并长年供奉香火。

石窟内部开阔如一座二进庙宇,那天女像立于中央,乍一看果然极像个人。连腰肢都可以说得上曼妙。走近些细看,就粗糙了。但天然造物能类人到如此程度,足以令人啧啧称奇。

蓝景仪把风斜盘举高摆低,指针仍一动不动,供台上有凌乱的残烛和厚厚的一层香灰,供苹果碟里发出腐烂的甜味。姑苏蓝氏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洁癖,他扇了扇鼻前空气,道。

蓝景仪听当地人说,这天女池许愿很灵的,怎的破败成这样,也不叫几个人打扫打扫?

蓝思追(蓝苑)已经连续有七人失魂,都传言是天雷劈出了佛脚镇祖坟里的凶煞,哪里还有人敢上山来,香火断了自然也就无人打扫了。

金如兰(金凌)一块儿破石头,不知被什么人封了个神,也敢放在这里,受人香火跪拜。

一个不屑的声音在石窟外响起。

金凌负手而入。禁言术时效原本就不长,他的嘴已经能打开了,然而一打开就没有好话。他瞅着那天女像哼道。

金如兰(金凌)这些乡野村民,遇事不知发愤,却整天绕香拜佛,求神问鬼。世上之人千千万,神佛自顾不暇,哪里管的过来他们!何况还是一尊没名没分的野神。真这么灵,那我现在许愿要这大梵山里吃人魂魄的东西,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它能不能做到?

他身后还跟进来一群小家族的修士,闻言立刻附和,大笑称是。原本寂静的神祠,因为一拥而入的人群,一下子吵闹起来,也狭窄起来。蓝思追暗暗摇头,转身无意间扫视一眼,扫到了天女像的脸模糊可见的五官,似乎是个慈悲的笑脸。

可是,他觉得这张笑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蓝思追觉得这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由自主的靠近神台,想把天女的脸孔看个仔细,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

一位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修士,竟无声无息地倒了下来,其他人齐齐大惊。登时戒备,金凌警惕的道。

金如兰(金凌)他怎么了?

蓝思追握剑俯身察看,这位修士呼吸无恙,仿佛只是突然睡着了,但怎么拍打呼唤也不行。

他起身。

蓝思追(蓝苑)他这像是……

话还未说完,原本阴暗的洞窟忽然亮了起来,满洞红光仿佛一层血瀑,沿着四壁浇下。供台和石窟角落里的香烛竟然全都开始自发燃烧。

铮铮数声,石窟众人拔剑的拔剑,支符的执符。正在此时神祠外突然闪进一人,提着一只药酒葫芦,泼了那天女石像一身。石窟中洞石充斥了浓烈呛人的酒气。此时又有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进了石窟。她持一张符纸在空中一划,掷于石像身上。神台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将石窟应得犹如白日。

魏无羡把白娉婷缝制的乾坤袋里的东西都使完了,装到了身体上。

喝道

魏无羡(魏婴)都退出去!当心里面这尊食魂天女。

有人惊叫道“天女的姿势变了!”

刚才这尊石像分明双臂举起,一臂直指上天,一足抬起,身子婀娜。此刻在赤黄赤黄的烈火之中,却将手足都放了下来。千真万确,绝不是花眼。

下一刻,这尊神像又抬起了一只脚,从火焰中迈了出来。

白娉婷(白筱)跑跑跑!别砍了!没用的!

大多数修士都没理她,千寻万寻寻不到的食魂怪物终于出现,哪肯放过!然而,这么多仙剑砍刺并用,连带符箓和各种法宝抛出,却硬是没能阻止石像一分。它接近一丈高,动起来犹如一个巨人,压迫感十足,提起两个修士举到面前时,嘴似乎开合了一下,那两名修士手里的剑“哐当”坠地,头部垂下,显然是也被吸走了魂魄。

各种攻击全然无效,这下旁人总算肯听白娉婷的话了,蜂拥而出。没命地四下散开。人头多杂,魏无羡越急,就是越找不到金凌。带着白娉婷骑着驴子跑跑找找,奔入一片竹林,回头撞见了追上来的蓝家小辈,魏无羡喊他们。

魏无羡(魏婴)孩儿们!?

蓝景仪谁是你孩儿们!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吗?以为洗了个脸就能充长辈啦?!

魏无羡(魏婴)好好好。哥哥们,放个信号。

众小辈似乎还没有明白,白娉婷补充了一句。

白娉婷(白筱)叫你们家那个……那个含光君上来

众小辈连连点头,边跑边翻身上。片刻之后蓝思追道。

蓝思追(蓝苑)信号烟花……莫家庄那一晚都放完了。

白娉婷(白筱)你们后来没补上?!

这信号烟火八百年也用不上一次,蓝思追惭愧道。

蓝思追(蓝苑)忘了。

魏无羡吓唬到。

魏无羡(魏婴)这也是能忘的?给你们含光君知道,要你们好看!

蓝景仪完了,这次要被含光君罚死了……

白娉婷(白筱)罚,该罚!不罚不长记性!

蓝思追(蓝苑)莫公子,阿莲姑娘。你们怎么知道吸食魂魄的不是食魂煞也不是食魂兽?而是那座天女像。

魏无羡(魏婴)我们怎么知道的?看到的。

蓝景仪看到什么?我们也看到了不少啊!

蓝景仪也追上来,一左一右夹着他跑。

蓝思追(蓝苑)看到了,然后呢,古坟附近有什么?

白娉婷(白筱)能有什么!有死魂。

魏无羡(魏婴)对呀,有死魂。所以绝不是食魂兽或者食魂煞。显而易见嘛!如果是这两类,那么多死魂飘在那里,它会不吃吗?不会。

蓝景仪为什么?

白娉婷(白筱)我说你们姑苏蓝氏啊……

魏无羡实在忍不住了。

魏无羡(魏婴)少教点儿仙门礼仪和修真家族谱系历史渊源,这种又臭又长还要背的废话。实用的东西不行吗?还有什么不懂的?死魂比生魂容易吸收的多。活人的肉身就是一道屏障,想吃生魂就要破除这道屏障。就像……

他看了一眼边喘边跑边翻白眼的驴子。

魏无羡(魏婴)就像一个苹果放在你面前,另一个苹果放在上了锁的盒子里。你选择吃哪一个?当然是你面前的那一个。而这东西只吃生魂,而且有办法吃到,挑嘴的很,也厉害的很。

蓝景仪原来是这样啊,好像很有道理。等等!原来你真不是疯子啊!

蓝思追(蓝苑)我们都以为是山崩和天雷劈棺引出了失魂之事,自然就以为是食魂煞了。

白娉婷(白筱)错!

蓝景仪什么错?

白娉婷(白筱)顺序错,因果错,我问你们山崩和食魂事件,孰前孰后,孰因孰果?

蓝思追(蓝苑)山崩在前,食魂在后,前者因后者果。

白娉婷(白筱)完全错。是食魂在前,山崩在后。食魂是因,山崩是果!山崩那一晚,突然下了暴雨,天打雷劈,劈了一口棺材,记住这个。第一名失魂者,那个懒汉被困在山中一晚,回去几天就娶了亲。

蓝景仪哪里不对?

白娉婷(白筱)哪里都不对!游手好闲的一个穷光蛋,哪里来的钱大操大办地娶亲?

几名少年哑口无言,也难怪,姑苏蓝氏,原本就是一个不用考虑穷富问题的家族。

白娉婷(白筱)大梵山上飘荡的所有死魂,你们都看过吗?

白娉婷(白筱)有个被砸头致死的老头,寿衣做工和料子都几好。穿着这么华丽的寿衣,他的棺材不可能空空如也,一定会有几件压棺的陪葬品。被一道雷劈开的那口棺材多半就是他的。而后来手验尸骨的人,并没有发现陪葬品,必然全都被那懒汉拿走了。如此才能解释他的突然阔绰。那懒汉是在山崩一夜之后,忽然发技娶亲的,当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那晚下着暴雨,他在山里躲雨,大梵山上能有什么躲雨的地方?天女祠,而常人若是到了神祠里少不得要做一件事。

蓝思追(蓝苑)许愿。?

白娉婷(白筱)不错。比如,让他走大运发大财,有钱,成亲什么的。天女成全了他,降下天雷劈开了坟墓,让他看到了棺材中的财宝。当他愿望达成作为代价,天女便降临在他的新婚之夜,吸走了他的魂魄。

蓝景仪你是猜的吧?

魏无羡(魏婴)喂喂喂,你说的是人话吗?人家好心好意的帮你推理,你倒好。

蓝景仪你……

白娉婷(白筱)行了,行了……我是猜的,可按照这个猜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解释啊。

蓝思追(蓝苑)阿胭姑娘如何解释?

魏无羡(魏婴)问的好。你们上山之前也该都问过了。阿胭那段日子刚定亲,对于所有刚定亲的少女而言,他们一定都会有同一个愿望。

蓝景仪什么愿望?

蓝景仪懵懵懂懂的问道

魏无羡(魏婴)不外乎是“希望夫君这辈子都疼我,爱我只喜欢我一个人。”诸如此类。

说着魏无羡瞧了白娉婷一眼。

蓝景仪这种愿望真的能达成吗……

魏无羡(魏婴)很简单,只要让她的夫君“这辈子”立刻结束,不就能算他“一生都只爱了一个人”?

蓝景仪噢!噢!所……所……所以阿胭姑娘定亲之后,第二天丈夫就被山里的豺狼杀死了,因为很可能阿胭姑娘头一天去天女祠许过愿。

魏无羡(魏婴)杀他的是豺狼还是别的东西,这还难说。阿胭身上还有一个特殊之处:为什么所有人中,只有她的魂魄回来了?她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有一个亲人失魂了。或者换个说法,有个亲人代替了她。郑铁匠是阿胭的父亲,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在看到女儿丢了魂魄,医药无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能做什么?

蓝思追(蓝苑)他只能寄最后的希望于上天,所以他也去天女祠许了愿。愿望是“希望我女儿阿胭的魂魄被找回来。”

魏无羡(魏婴)这就是为什么只有阿胭一个人的魂魄回来了,这也是第三名失魂者郑铁匠失魂的原因。而阿胭的魂魄虽然被吐了出来,却难免受损。魂魄归位之后,她开始不由自主模仿起天女相的舞姿,甚至笑容。

白娉婷(白筱)这几名失魂之人的共同点是八成都在天女像之前许过愿。而愿望成真的代价就是魂魄。

魏无羡(魏婴)这尊天女石像,原本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恰巧长得像个人。莫名其妙受了几百年的供奉,这才有了法力。可它贪心不足,一念偏差竟想通过吸食魂魄的方式,加快法力提升,以愿望交换的形式吸取来的魂魄。同等于许愿者自愿奉献的魂魄。双方公平交易,求仁得仁,看似合理合道。因此风斜盘指针不动,召阴旗招不来,宝剑符箓通通无效。只因为大梵山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神。这是被几百年的香火供奉养出来的一尊野神,拿对付煞鬼妖兽的东西对付它,等同于以火扑火。

蓝景仪等等!可是刚才在神祠里有个人也被吸了魂魄,我们并没有听到它许愿啊!

魏无羡的心猛地一提,刹住脚步。

魏无羡(魏婴)在神祠有人被吸了魂?你把刚才的情形一字不漏的讲一遍给我听。

蓝思追变清晰快速地重复了一遍听到金凌那句。

蓝思追(蓝苑)真这么灵,那我现在许愿要着大梵山里吃人魂魄的东西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他能不能做到?

这时。

白娉婷(白筱)这还不是许愿?这就是在许愿啊!?

其他人附和了金凌,便被默认为他们都许了同一个愿望。而食魂天女当时就在他们面前。所以愿望已经被实现了,接下来就该索取代价了。

忽然,花驴子停蹄,往相反方向跑去。魏无羡和白娉婷猝不及防,又被它掀了下来,魏无羡赖死赖活拽住了缰绳,白娉婷一个飞身,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去听前方灌木丛传来一阵“嘎吱嘎吱”和“呼噜呼噜”咀嚼声。一个高大无比的身影伏在灌木丛中,硕大的头部在地上一人的腹部动来动去,听到异响,猛地抬头撞上了他们的目光。

这尊食魂天女原本面目模糊,只有个大概的眼睛,鼻子,耳朵嘴。一口气吸食了数名修真者的魂魄之后,已幻化出了清晰的五官,是个微笑的女子面相。嘴角垂下许多鲜血,叼着一条被撕断的手臂,正大吃大嚼。

众人立刻跟着花驴子,一起把腿往反向撤。

蓝思追崩溃的说。

蓝思追(蓝苑)这不对!夷陵老祖说过的,高阶的吃魂,低阶的才吃肉。

白娉婷(白筱)你迷信他干什么?他自己的一堆东西都做的一塌糊涂。任何规则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就当是个婴儿。没牙的时候,只能喝喝稀饭,汤汤水水,一旦长大了,当然也想用牙齿吃饭喽。她现在法力大涨,自然也想成个仙。

魏无羡跑到白娉婷跟前,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

魏无羡(魏婴)白娉婷,白娉婷!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白娉婷(白筱)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好嘛!

魏无羡(魏婴)我也不是一塌糊涂啊!想当年……

白娉婷(白筱)好了,金凌要紧。

食魂天女从地上站起。人高马大手脚并用,狂喜乱舞似乎十分欢欣愉悦。忽然一箭呼啸而来,射中了她的额头,箭头从脑后穿出。

听闻弦响,魏无羡循声望去,金凌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已将第二支羽箭搭上弓,拉满了弦。放手又是贯穿头颅的一箭,力度强劲。竟让食魂天女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蓝思追(蓝苑)金公子,放出你身上的信号。

金凌充耳不闻,一心要拿下这只怪物,沉着脸。这次一把搭上了三支箭,被当头射了两箭,食魂天女也不愤怒,依然笑容满面,朝金凌袭去。虽然她边走边舞,但速度快的可怕。瞬息,便拉近了一半的距离。一旁闪出来几名修士与她缠斗,绊住了她的脚步。金凌,箭箭中的,步步不停。看来是铁了心打算先把羽箭射光。再和食魂天女近身搏杀。手倒是挺稳,射的也准,只可惜所有的仙门法器对她都是没用的。

江澄和蓝忘机都在佛脚镇上等候消息,不知何时才能察觉异变赶上来。灭火需要用水,仙门法器不行,那就邪门神技吧。

魏无羡拔出蓝思追腰间的佩剑,展下一段细竹。飞手制成一只笛子,送到唇边,深吸一口长气。

白娉婷(白筱)思追,先把你的琴借我一下

蓝思追不解的把琴交给了白聘婷。白娉婷婷以做好了反击的架势,向魏无羡示意。

尖锐的笛音,如一道响箭,划破夜空,直冲云霄。其中夹杂着一些动听的琴音。虽说是一个调,但是发出的声音却不同。

不到万不得已,魏无羡本不应如此。可是到如今无论招来什么他都不管了,只要煞气足够重,力气足够强,足以把这尊食魂天女撕碎就行。白娉婷又害怕魏无羡失控,弹起了清心音。

蓝思追整个人都惊呆了。蓝景仪捂住耳朵道

蓝景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吹什么笛子!难听死了!还有阿莲姑娘,你们倒是奇怪的很。

场中和食魂天女混斗的一群修士,已经有三四个被吸走了魂魄。金凌找出佩剑,距离食魂天女以不到两丈,心脏“怦怦”狂跳。脑中热血上涌。

金如兰(金凌)若我这一件削不下她的头颅,便要死在这里了——死就死。

便在此时,大梵山的山林中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时快时慢,时顿时响,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仿佛铁链相击,铁锁拖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不知为何,这声音给人一种极其不安的威胁感,连食魂天女都停止了舞动,举着手臂愣愣望着声音传来的黑暗深处。

魏无羡收起笛子,凝神观望来处。白聘婷也一样。

虽然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很重,但既然肯受他召唤而来,那么至少是肯听他话的东西。

这声音戛然而止,一道身影从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看清这道身影和这张脸之后,几名修士的面容扭曲了。

即便是面对随时会吸走他们的魂魄的天女石像,这群人也没有退缩,更没有流露怯意。然而此刻他们呼唤起来的声音里,却满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鬼将军’,是‘鬼将军’,是温宁。”

“鬼将军”这个称号和夷陵老祖一样,恶名远扬,无人不晓,通常两者是一起出现的。

这个词只代表一个对象,正是夷陵老祖魏婴座下的第一号,助纣为虐,兴风作浪,为虎作伥,翻天覆地,早该被挫骨扬灰的凶尸——温宁!

温妮微微低头垂着双手,仿佛一只等待操纵者,指令的提线木偶。

白娉婷惊讶的看着他。他的脸色苍白清秀,甚至还有一些忧郁的俊逸。但因为眼里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死白,再加上从脖子爬上面颊的数道黑色裂纹。是这忧郁变成了骇人的阴郁。长袍的衣摆和袖口破碎褴褛。露出和脸一样惨白的手腕,腕上拴着漆黑的铁环和铁链,脚环也是如此。那“叮叮当当”声响就是他拽动铁链时发出的。一旦禁止,一切又都归于死寂。

不难想象为什么在修士们都被吓破了胆,魏无羡也不比其他人更从容,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已经掀过了头。

温宁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不能出现在这世上。早在乱葬岗围剿之前,他就应该被挫骨扬灰了。

金凌听到旁人喊出温宁的名字,原本对着食魂天女的剑锋,不由自主地调转了方向,食魂天女趁他分心。欣喜的一盏长臂,把他吊了起来。

见他已经张大了嘴,凑近金凌的脸,魏无羡顾不得心头震动。再次举起竹笛。他的手有些颤抖,吹起来的调子也跟着颤动。加上这支笛子做工粗糙,笛声几乎可以说是喑哑难听。“呜呜”两声温宁循声而动。

这一动,眨眼间,便移到了食魂天女面前,温宁劈手一掌。食魂天女的颈部“咔咔”一响。身体没动头颅,却被这一掌扇的转了个大圈儿。脸朝着原先是背部的方向仍在微笑。温宁又是徒手一记斩下,食魂天女擎着金凌的右手被齐齐斩断。

她低头看了看断裂的整整齐齐的手腕,并没有将自己头颅班转回正确的方向,而是将身体转了一圈,用正脸和背部同时对着温宁。魏无羡不敢懈怠,吸气扶手操控温宁迎战,然而不多时他便越来越心惊。白娉婷也继续弹这琴,自己的心也提着。

低阶的走尸不能自行思考,需要他的命令加持引导,而杀伤力较强的凶尸也往往神智混乱,没有意识。温宁则情况不同,他是魏无羡练出来的,说是当世最强的凶尸也不为过,绝无仅有,能是能锁除了不畏伤,不畏火,不畏寒,不畏毒,不畏一切活人所具备的东西,与生者无异。

但此刻的温宁,显然没有意识。

正惊疑不定,场中传来阵阵惊呼,原来温宁连踢带打,将食魂天女牢牢压制在地,又抱起旁边一块儿过人高的大石,并举到食魂女上方,重重砸在地上。雷霆般的重击,一下一下落下,直到将食魂天女的石头身,生生砸成一堆乱石上。

白花花的一地,乱石之中拱出一颗发着雪白光用的珠子。那就是食魂天女吞噬了几十个活人魂魄后凝成的丹元。将它收回去小心处置,刚刚被吸食魂魄的数人还能复原,然而此刻没有一人顾得上去捡那颗珠子。所有原先对准食魂天女的剑尖都掉转了过来。

一名修士声嘶力竭道“围住他!”

有人迟疑地响应更多的人却是犹豫不决,缓步后退,那名修士又喊道。

“各位道友千万拦住他,别让他跑了,这可是温宁。”

作者我来更新了,你们看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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