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e and leave

张玥晨被转到了血液科的病房，几人站在病床旁，看着熟睡的张玥晨，心中都很不好受。陆晨曦迎着阳光，觉得庄沐晨的脸色有些苍白，越看越不对劲，挪到庄沐晨身旁：“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庄沐晨整颗心都扑在张玥晨身上，哪还有心思看自己？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两天没休息好，累着了。”

陆晨曦才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半晌，陆晨曦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庄沐晨，有些惊讶：“你怀孕了？”两个男人都看过来，陆晨曦继续说：“不过胎像很不稳啊，赶紧去我办公室输点安胎药，好好睡一觉。”

庄沐晨看向张玥晨：“那玥玥……”

庄沐晨话还没说完，就被庄恕打断了：“玥玥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妈都在这儿呢，你得先把自己身体照顾好，后面化疗移植，玥玥都要你陪着呢。”

庄沐晨点点头，跟着张凌向外走去。两人离开不久，血液科王主任就来到病房，跟庄陆二人敲定了张玥晨的化疗方案，下午就正式开始化疗

一连着一个月，张玥晨因为化疗每天吃了什么就吐什么，人瘦了一大圈，还憔悴了不少。庄沐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走到妇产科林主任办公室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推开了门

林主任对于庄沐晨的到来有些惊讶，毕竟庄沐晨前两天才来做过产检，不过她见庄沐晨面色苍白，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问：“怎么了晨晨？来，先坐下。”

庄沐晨坐在办公桌前，低下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出口：“林阿姨，我想做人流。”

林主任听到这句话以后震惊了，庄沐晨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是一个很阳光很自信的女孩子，不管是十岁跟着陆晨曦在急诊抢救，十二岁独自下诊断，十四岁主刀，甚至是十六岁参加救援队，都没有把她那看似弱小，实则强大的内心打败。她轻轻走到庄沐晨身旁坐下，搂住庄沐晨，柔声问：“晨晨，这是一个生命，你确定不要了？”

庄沐晨双手掩面，双肩剧烈抖动着，单薄的身影让人看起来很是心疼。等到她慢慢平静下来：“林阿姨，我想好了，这个孩子不能要，玥玥现在是这样子，我怀着孕都不好照顾她。”说完，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眼泪

林主任叹了口气，正欲答应下来，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陆晨曦推开门走了进来。陆晨曦刚走进来就看到庄沐晨双手掩面在哭泣，还以为孩子有什么事，把林主任叫到一旁，悄声问：“怎么了？”

林主任看了看庄沐晨，一脸纠结地说：“晨晨她……想做人流。”

陆晨曦瞬间就震惊了，庄沐晨抬起头来，就看到陆晨曦满脸怒气地看着自己。陆晨曦狠狠地把手中的病历往桌上一拍：“庄沐晨你疯了！”

林主任赶紧打圆场：“陆院长您冷静一下，不要吓到晨晨，晨晨还怀着孕呢。”

陆晨曦也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掏出手机给庄恕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到庄沐晨的身旁：“晨晨，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要做人流呢？对身体不好的呀。”

庄沐晨扑倒陆晨曦的怀里，泣不成声：“妈，我知道对身体不好，可是玥玥还那么小，现在化疗又那么难受，如果我要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不能照顾玥玥了啊！”

陆晨曦听着心中不断泛酸：“你说玥玥小，可是你也不大啊，你心疼你的女儿，可是我也心疼你啊。你说你，你从前是多阳光多开朗的一个孩子，你对生命永远保持着一份敬意，不管是怎么样都不愿意放弃生命，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你也会去放手一搏。你曾经告诉我，你宁可被保安赶走，不在仁和干了，也不愿意去放弃那条生命，可是怎么到你自己就不一样了呢？我知道你心疼玥玥，你自从有了玥玥后就变了，从以前的逍遥自在，到如今事事都要谨慎考虑，妈妈当年也是这样的啊。在有你之前，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打倒我的，在医院那么多年，已经见遍了生离死别，人生百态，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可是有了你之后，我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清楚，想保护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可是又怕把你保护得太好，没有办法成长。”

说到这里陆晨曦轻轻叹了口气：“玥玥，我们可以再想办法，这个孩子我希望你能好好和小凌一起考虑一下，毕竟他也是一条生命。”说罢，陆晨曦起身拉开门，把张凌叫进办公室，在轻轻退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好像过得极慢极慢，陆晨曦靠在庄恕的身上，什么也说不出来。终于，办公室的门打开，林主任带着庄沐晨和张凌走出来。陆晨曦站起身：“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见庄沐晨欲言又止的模样，说：“晨晨，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选择了哪一种，我都明白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庄沐晨踌躇了一会儿：“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我觉得我还小，如果想要，等玥玥的病好了，我们可以再要，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陪着玥玥熬过这道坎，把病给治好。”

陆晨曦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去？”

庄沐晨声如细丝：“我的月份不小了，要抓紧时间，不然就只能引产了，恰好林阿姨现在有空，我们现在就去。”

“好。”陆晨曦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说出了一个字

几人一声不发地走到处置室门口，目送着庄沐晨走进处置室。庄沐晨换了衣服，坐在床边，那双大眼睛显得没有一丝神采。庄沐晨看着林主任准备器械的动作，忽然说：“林阿姨，我不打麻药。”

林主任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庄沐晨：“不打吗？不打很疼的呀，晨晨。”

庄沐晨动作极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只有疼过，我才不会忘了他。”

林主任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人是以前阳光开朗，自信大方的庄沐晨：“晨晨，你真的想好了？”

庄沐晨闻言自嘲地笑了一下，躺在了床上，唇间微动：“您不是很了解我的吗？应该知道我做了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啊。”

林主任准备器械的动作慢慢停下，像小时候一样看着庄沐晨，只不过少了几分慈爱，多了几分担忧。良久，她才重新低下头：“好，不打就不打吧，麻药打多了也不好，你忍着点，我尽快。”庄沐晨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手术完成，庄沐晨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那盘残余的组织。林主任收拾好之后，把庄沐晨扶了出去，门外，庄恕因为有事先走了，陆晨曦和张凌在等着庄沐晨

庄沐晨一出来，张凌就把人搂在了怀里：“怎么样，疼不疼？”

庄沐晨摇了摇头，林主任在一旁补刀：“怎么可能不疼呢？连麻药都没打。”

两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陆晨曦更是心疼地出声：“怎么连麻药都不打啊？那不是硬生生剜肉吗？不疼才怪呢。小凌，你赶紧带她去我办公室睡一觉。”

张凌点点头，搂着庄沐晨小心地向前走去，还没走两步，庄沐晨眼前一黑，倒在了张凌的怀里。张凌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稳稳当当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