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情转薄

“师妹，你来了。”看到姚雁主动来找自己，卓雄很是高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姚雁直视着他的双目，满面怒容地问道。

“你们先下去吧。”卓雄对身边的几个同门吩咐后，方迎上姚雁，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用药？！”姚雁斥问。

“哦，原来师妹说的是这件事情啊。如非如此，我又怎么能安心地看完一场好戏呢。”相对于姚雁的愤怒，卓雄悠悠一笑道。

闻言，姚雁微一怔，继而上前一步，道：“什么好戏？你们俩胜负如何？”

“师妹以为呢？”卓雄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姚雁看了眼他的样子，摇着头道：“不可能。潇哥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师妹啊，你那情郎早就移情别恋了，你明知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又何必在我的面前故作此态呢。”卓雄敛去了几分笑意，打量着姚雁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姚雁厉声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在给略微下了点儿料而已，放心，他死不了的。现在，应该是在回燕山的路上了吧。”卓雄向窗口踱了几步，又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若非是你对他如此惦念，恐怕我也是没这个机会的。”

“你！真卑鄙！”姚雁气急，转而愤愤离去，向前行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去，问道：“那凤凰呢？”

“她？”卓雄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姚雁，慢悠悠地道：“问过了你‘潇哥’想起了她。也对，现在云潇潇的一颗心只怕是全在那丫头身上了，可惜那丫头自丧父之后，对他也不怎地上心。他为了那丫头和我比武，毒发吐血，又受了内伤，那丫头似乎也没多看他两眼。怎么样，还想着让师兄帮你报仇吗？”

“我没那么无聊！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姚雁杏目圆睁，怨怒地瞪向卓雄。

“看起来你倒还真是关心那个丫头。为了云潇潇？我真不知该说你伟大还是愚蠢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暂时不会动那个丫头的，但日后嘛，可就说不定了。这可要看师父的意思了。”卓雄笑道。

“师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姚雁说着，绝望地看了一眼他，终是快步离去了。

“我变成什么样子还不都是为了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你的心里始终就只有他！”看着姚雁离去的背影，卓雄喃喃自语道。

牢外。

“开门。”姚雁冲守门的弟子吩咐道。

“师姐，这可万万不行啊，没有师父或是师兄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小弟子为难道。

“她也算是我的一个旧识，我也不过就是进去看看而已。”姚雁看了眼里面的人，放缓了声音道。

“师姐啊，你就别为难我了。”小弟子却依旧不肯。

“你怎么这么拗啊，就算是我逼着你让我进去的。”姚雁一边说着，一边脚下腾挪，身形一动，人已进去了。

“凤凰，凤凰。”远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听到唤声，缓缓转过头来，看清面前的人后，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向了门边。

“凤凰，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姚雁看了眼她憔悴的面孔，担忧地问道：“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还好，就是被喂了药，使不上武功而已。”闻言，凤凰却只是微微一笑，相比刚来报仇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

“抱歉，我一时也没有能力让你恢复内力。”姚雁看着她，肯定道：“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没关系，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凤凰淡淡道，往日那双不是含笑便是噙泪的明眸中如今一片清泠。

“潇哥，他回燕山了。”半晌，姚雁道。

“哦，回去也好，他总该是要回去的。”闻言，她依旧点点头， 话语中丝毫听不出悲喜甚至是任何的情绪，仿佛她们所谈的不过是一个陌路人。

“那场比试，原也怪我，若非因为我，潇哥他也不会中毒受伤，不过，没有生命之危。他。。。”姚雁忽地想起了卓雄的话，颇有些歉然道。她正欲说“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便被凤凰打断了——

“姚姐姐，你不必多说了。我尚且自顾不暇，他的事情，也再和我无关。”凤凰有些漠然道。

虽然早听卓雄说到凤凰对云潇潇的淡漠，但亲见她此番反应，姚雁还是不禁愕然住口，半晌才又问道：“你当真不关心他吗？你不是叫他‘哥’吗？你曾为了他离乡背井上燕山，而如今又他不远千里为你而来，如今身上带伤中毒而去，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咱们都是女人，若说你不在乎，我不相信。”

“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凤凰说着，半侧过身子，目光落在前方的虚空中，曼然又道：“我为了他跳下过悬崖，一路陪他回到了燕山，让他恢复了武功；他听说我的消息，放下了师门中的事情，为了我来到祁山，为了我和卓雄比试过了。人生不过一个债字，情也好，义也罢，如今我们都已互不相拖，两不相欠，也好。”

“但他还心心念念记挂着你，这次没能将你救出去，他一定会很自责。”姚雁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双眸中看出真意。

“这些不过都是命，个人有个人的命吧。我相信他日后也会明白的。”凤凰却依旧是淡淡道。

“那，你还爱着他吗？”闻言，姚雁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凤凰的面上却是无甚波动：“我对他的爱如何并不重要，过去我将他视作大侠，视作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后来我将他视作我的亲哥哥，但这些都已经时过境迁了。自从爹死后，我很多事情都看得淡散了。”

“凤凰，你变了。”姚雁怔怔地听着凤凰的一番话，喃喃道：“可我真不知这样的变化对你对他是好还是坏。”

“是吗？”凤凰又是淡笑道：“人都是会变的吧。”

约半炷香后，姚雁离开了，转角处回望那个斜斜地倚靠在门侧的倩影，想起早前那个风风火火、充满热情的凤凰，只觉得一阵陌生。

燕山派。

“师父。”云潇潇回到燕山派后首先便去面见了师父赵霆锋。

“潇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脸色怎么这么差？”看着爱徒独自一人回来了，面露疲色，赵霆锋关切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凤凰呢？”

“怪我大意，一时间中了卓雄的计，不仅没救出凤凰，自己还中了毒。”思及此，云潇潇有些颓然。

“什么？潇儿，你中毒了？”听说徒弟中毒，赵霆锋不禁急道。

“师父，别担心，小毒而已，不碍事。只是凤凰，哎。。。。。。”云潇潇应道。

“这原也不怪你，你也莫要再自责了，这事儿咱们再从长计议。他们既然一直留着凤凰的性命，这次还拿凤凰引你比武，说明她对他们而言还有价值，相信不会轻易害了她。这事总归还会有机会的。”闻言，赵霆锋心下略定，便又安慰道：“这次你见到凤凰了吗？”

“嗯，见了一面。”云潇潇道。

“那丫头还好吧？”赵霆锋关切地问。

“瘦了些，精神倒还好。不过。。。。。。。”说到凤凰，想起那日匆匆一见又一别，云潇潇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哦，我记起来了，那丫头的脾气倒好像是不大好。”赵霆锋道。

“不是这个。”对着师父，云潇潇挠了挠头，似乎是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道：“这次见到凤凰，我觉得她和过去有点不一样。”

“嗯？不一样？”听了云潇潇的话，赵霆锋先是一愣，低头想了想，继而又道：“不一样也正常，她从小的生活环境优渥，如今却不幸丧父，眼见仇人在前却无法一尝所愿，当然会和过去有所不同了。”

“嗯，师父这样说也对。”闻言，云潇潇点了点头道。

然而，想起那日后来凤凰淡然，不，甚至是绝然离去时似乎漠视了一切的眼眸，不由地又有些失神，半晌才又对赵霆锋道：“只是，我觉得这次见到她，她比我想象中平静很多，不，好像我们之间多了距离。看她看我的眼神似乎也和过去不同，清淡、漠然。我觉得自己突然对她没了把握，她不像我过去认识的那个凤凰。”

“人经历大的坎坷后，心境总会发生一些变化的。你也算是有过一些阅历了，总该能想得更通透些。”闻言，赵霆锋开解道。

云潇潇没有回答，只是面露赧然道：“师父，都是徒儿没用，劳师父一直为我担心、费心。”

“潇儿，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最引以为豪的徒弟。做师父的关心徒弟不是应该的嘛，何必这么见外。更何况若非是师父过去......或许你......也不会这么曲折坎坷了。”赵霆锋摆摆手，叹了口气道。

“不怪师父。是徒儿自己不争气。”闻言，云潇潇忙道。

“算了，咱们都不说这些了。但愿是好事多磨吧。眼下你既然回来了，就先好好休息几日。”赵霆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