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村子的另一面

“…应该是回不来了…”

“是属下失职。”

山彦低着头，作为主官，他对这次的失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仅没有对风之国造成任何困扰，影响了边民对木叶外援的信任，又损兵折将，而且几乎让这条直达风之国边境的路线变为不可启用的状态。

“不要想太多了，山彦，你先回去吧。”

“你的优柔寡断会坏了大事，猿飞。”

“我始终觉得这么做不妥当，而且早晚两天并不会影响结果。”

“尽快出发说不定就能安全通过，那些砂忍的奸细不可信任，说不定就是他们在中间作梗！”

团藏脸色阴沉，他毫无顾虑地呵斥着木叶村这位最大的当权者，他力主的拖住蚁垤等人，令车队先行出发的议案被否决了。

“比起山中山彦，你才是最大的责任者。”

“我们这是在追求霸权！”

“所有人都在追求霸权，你是木叶的火影，要一切以村子为优先！”

猿飞日斩腾地站起来，团藏本能的后退一步，却只见他雕像般在那里站了好久，神情落寞。

也许团藏是对的，他有些怀疑自己把和平看成了理所应当，苦涩弥漫在整个思绪当中。

沉默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尽管他不知这辩护能不能入了自己战友的耳里。

“我们为达成这一点共识牺牲太多了，没有必要再回到以前的局面去…”

团藏满脸的阴郁没有消散半分，他眼中的怜悯稍纵即逝，只是在地板上跺了两下拐杖，声音恰好足够让三代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了，猿飞。”

与木叶方面凄苦恓惶的景象相对，三代风影也毫不掩饰他的喜色。

“你们做得好，你们做得好啊！”

他嗦着火腿片上面的香料味，一边兴高采烈，喋喋不休。

“我本来还派人去支援你们，结果你们居然自己就办成了，那你们就全部晋升中忍了！”

所有人都识趣地没提援军在哪的问题。

“好…”

好在朱红机灵，把兴奋找不着北的蚁垤按了下去。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想这几个小家伙还是多历练历练为好。”

这下罗砂和珈瑠罗也难掩失望，叫出声来，可他们终究不敢反抗朱红的淫威，只是沉重地垂下头去，结果被他们的老师抓住脑袋一阵乱晃，直到眼冒金星才罢手。

“你们的功夫还，不、到、家～”

两人七荤八素地滚倒在地上，对风影接下来的话也听得不真切。

“也好，过一阵还得你们再去木叶一趟。”

“您是指中忍考试吗？”

“没错，当然，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嘛～”

蚁垤看上去心领神会一般点点头，踉跄站起来的那两人却是一头雾水。风影倒也没解释，又交代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朱红就把几个年轻人拽走了。

“到底怎么才叫‘点到为止’？”

“嘛…你们全力以赴就好，听不懂就不用管了。”

“Sodayo（便乘）。”

迎面撞来的萨帕仍是一脸痴呆相，由于他总是在附和，罗砂也并不明白他是否给蚁垤帮腔，只是蚁垤把他当傻子的语气让他有些窝火。

“正好，就你了，你来给我的弟子做做特训。”

“为，为什么…”

“回答呢？”

“Sodayo！（大声）”

你懂的吧，那可是没人敢忤逆的残暴权威啊。

几个人缠缠叨叨，掰扯不清，直到把花销算完，酬金分妥，已经快要天黑了，罗砂住得稍远，正要回家时，蚁垤从后面捏住他的肩膀。

“我都没忘，你先忘了？”

罗砂想起来蚁垤答应过他的事，虽然腹中空空，被愚弄的窝火加上饿火无处发泄，他也想看看蚁垤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算是同意了。

蚁垤走在前，罗砂跟在后，三转两转，几乎穿过大半个村子。罗砂发觉时已经快要九点钟，而他们正身处最不驯服那几个氏族的三不管地带。

“你想干嘛？”

“带你看看这村子的另一面罢了。”

通常这里有不少乞丐，但晚上都藏起来了，这里的阴影都是会吃人的。除此之外，虽然不时有面向不善的客人招摇过市，看起来和一般的夜市差别也不很大。

蚁垤转向罗砂，咧开嘴笑了笑。保险起见，他们换了衣服，也在脸上蒙上肉面具。蚁垤的笑看上去很自然，面具也没有脱落的迹象。

这回罗砂终于会议，他也是抚掌而笑，再度确认过没有问题后，蚁垤带他又向前走了一段，停在了一家大门紧闭，内里却灯火通明的店铺门口。

招牌上的三心亭三个金字光可鉴人，可知是时常精心擦拭的，而大门虽然紧闭，从缝中也透出些油味来。

“欢迎光临。”

蚁垤并不转头再看罗砂一眼，他弹琴一般在门上点了一通，随即大门打开，罗砂跟着他闪进了店里。

店子面积并不算很大，装饰是比较传统的东人风格，大大小小的粗瓷酒罐子几乎要挡住通路，柜台上三足金蟾嘴里塞个铜钱，而一老一少正在柜台后面烧菜，好在也就十来桌，客人坐得不是很满，还有工夫腾出手来收账。由于油烟，并不像和食铺子那样把柜台整个敞开，而是遮蔽着一部分，像是老板娘的卷发胖太太在外面忙前忙后，见蚁垤带人来了，手脚麻利，当下便收拾出一张净桌子，把椅子拉好招呼二人坐下。

“诶哟我的乖乖，今天带朋友来了？”

“嗨，我这伙计是干买卖的，前几天我喝多了嘴上没把门，给他听见这好谈生意，求爷爷告奶奶地非要跟我来，瞧我这欠的。”

蚁垤给罗砂使了个不易察觉的颜色，好在他捕捉到了这个信息，惊讶行进到一半便转而笑逐颜开。

“是啊，您说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光是节流也不行，得想办法开源呀！”

“就是！以后您也常来，给您多打折。”

“谢谢您嘞。”

跟老板娘客套一番，蚁垤适时接过话茬，跟老板娘要来菜单，她很懂行地直接递给了罗砂。

“你点，我头次来。”

“你点你的，我不用看菜单。”

罗砂见状，呵呵笑着在账单上写好了要点的东西，尽是些不怎么占胃口却要么用料稀罕、要么耗费人工的菜肴，大多不便宜。

“这小子最近发财了，整天搂着我们说要请客吃饭，今天都记他账上，啊。”

“得嘞！”

看到蚁垤那一瞬间僵在脸上的笑容，罗砂有种扳回一城的快感。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客套了？”

蚁垤点着单子，看着一桌最多只剩点汤子的空盘，显出些苦相，显然东国菜肴相当合罗砂的胃口。

“合着就是带我来吃个饭？”

罗砂正拿钢针悠闲地剔牙，相处久了，某些习惯竟然向蚁垤靠拢起来。

蚁垤却作出要他噤声的手势。

“要再说这种可能露馅的话，我就得考虑让你物理性失声了。”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罗砂表现得无比顺从，二人又开始装出侃天说地的气氛来，可不久，老板的声音就从后厨轰出来。

“谢谢各位主顾捧场！小店今晚要打烊了。”

大多客人已经用餐完毕，收拾傍身的东西陆续离开，罗砂也拿起手包，却被蚁垤使了个眼色，虽有些不忿，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最后，空荡荡的小店里只剩下店主一家和蚁垤他们俩。

店主再三喊打烊催促离开，可蚁垤仍然是寻找话头强行和罗砂谈笑，不明就里的罗砂卖力地配合着他。

终于，催促了三四次，像是店铺少东的青年人黑着脸从柜台后面钻出来，蚁垤使了个颜色，罗砂便和他一起往青年人那边凑过去。

“跟我来。”

青年话不多，蚁垤他们俩跟着走到店铺侧面像是楼梯的位置，接着，青年在楼梯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触动了黑暗中的什么机关，原本通向阁楼的楼梯居然沉入地下，不知通向哪里。

青年人举着油灯，先一步踏进黑暗，蚁垤和罗砂紧跟上去。

罗砂感觉一直在黑暗的楼梯间打转，不知转了多久，看到前方出现一点光越来越亮，他克制住强烈的扑向团光的欲望，老老实实地跟着蚁垤慢慢走过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会以为地下的繁华街市只是母亲无数故事中的一个。

这市场规模比部落的集市远大得多，随处都有人挤在一起谈着买卖，珍禽异兽、跳艳舞的美人、当然还有更多被遮挡他一时看不到的东西。

“欢迎来到黑市。”

蚁垤对他轻声耳语。

黑市？

黑市应当是隐匿在一般集市当中，贩卖些走私品、私酿酒和禁书之类的小贩组建的松散利益团体才对。

“或者应当说，黑市的黑市。”

蚁垤作出个摸脖子的动作。

“只要够疯狂，你甚至能在这里买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