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快说,我还饿着呢。”
和外面的土墙不一样,室内还是整洁有序的,罗砂坐在列位前代塑像之间办公,忠实地履行风影的责任。大战刚落下帷幕,好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他并不抬头看来人,他那位总是不着正调又往往出人意料的搭档难得穿着制服马甲,此时正抓耳挠腮,东张西望还不停抖腿,但罗砂竟感到一丝安心。
毕竟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那不包括蚁垤的右手。
铁铸的右手手的指尖随着内置机关的运转而自如活动。
“手好些了吗?”
“毕竟是自己做的东西,但要完全适应还得一点时间。”
蚁垤只是笑笑,他向来是无所谓的,他是个左撇子。
罗砂的表情有些无奈,他抽出一份文件扔给蚁垤。
“从今天开始,你是上忍了。”
“好耶!”
这份认证书意味着(比较)丰厚的定薪、额外的水配给和新秩序下通往权力的门票。
“还有任务给你。”
“什么?”
“内容随后送到你家信箱,时限三个月。”
“啥事要这么长时间?”
罗砂抬眼看了一下他,又接着忙手头的事务。
“珈瑠罗想吃木叶的甜栗子糕,多的时间你去给我买来。”
“随便差个下忍去不就行了?”
“少废话,你去不去?”
他看起来很认真,蚁垤把多的话吞了下去。
“去总行了吧…”
“你办事,我放心。”
“是是是…”
他搪塞着,可罗砂盯着他,好像有别的什么事要说。
“孩子一出生,我们就有得忙了。”
“什么我们,不是你…”
蚁垤被雷打了一般,后半句话被生吞了下去,他明白“我们”是什么意思。
“你这阵也心不在焉的,就当给你放个假。”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蚁垤避开罗砂意味深长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带上门。
不论哪个村子,市政规划都是差不多一样拥挤,而且很少变化。
但木叶的气候毕竟宜人很多,初春还是有点冷,但冷气不刺人,太阳照在身上正舒服。蚁垤吃毕荞麦面配炸竹荚鱼,在道中央伸了个懒腰。大部分与木叶方面的接洽已经完成,距三个月的时限却还剩两个半月。
木叶的居民他这个出手慷慨的异国忍者还算友好,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看看手上的旧浪琴表,刚过八点,鲜货马上上市,过会去慢慢挑即可。
他爬到长椅上,上好闹钟,给自己裹在那一卷毯子里。
快到正午,蚁垤在纠缠拥挤的建筑间或条约或飞荡,最后落在远离火影岩处一片稍开阔的地带。
水池里游着圆胖的锦鲤,其余偌大的庭院随意撒种着不知名的小花,把小小的和式住宅围在中间。
他本想从屋顶下来,或者从窗户进去搞点小小的恶作剧,但终于还是走到篱笆外面静静地等着。
一头黑发,有着麻吕眉的女人坐在檐廊中间,她有点稚气未脱,还带着些少女的娇俏,却显得有些憔悴,充满爱意的眼神全落在怀中的婴儿身上。
采女只顾着喂奶,全然没注意到来客。
“刚出月子,别着凉了。”
她怔在那里,怀中的孩子险些落到地上。
那个她既尊重,又有些讨厌,差点杀了她又和她有过私情,生产时又有些希望在身边的男人近在咫尺。她心知肚明他是孩子的父亲,但他应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才对。
“你怎么来了?你的右手呢?”
满脸的慌张,惊喜又有一丝怨,采女心如乱麻。
“你瘦了。”
采女嘴角向上扯,但温热的液体却顺着那里流下来。
蚁垤没有回答,只是绕过那些没有打理开得有些杂乱的花草走近她。
“你怎么才来呀…”
虽然和蚁垤相忘天涯才是理所应当,但此时她也不必掩饰自己的委屈,被父母割席,一个人生下儿子,对二十出头的她来说太沉重了。
蚁垤把毯子披在采女身上,坐到她左手边。她只是轻轻呜咽了一阵就变得若无其事一样,只是脸上的泪痕没有擦干净,看起来花糟糟的。
“让你受苦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能来我很高兴,抱抱你儿子吗?”
小家伙已经满足地睡去了,蚁垤的铁手刚伸出来顿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中午想吃什么?”
“热饭就行,我相信你的手艺…你要是我们这边的该多好。”
“也许还是在另一边更好一些吧…”
两人相视而笑,除了风铃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
今天的木叶仍然处于战后复兴的景气当中,而肉食店、水产店与冰箱店尤其景气。
“怎么样?”
“一切都还算顺利,珈瑠罗生了吗?”
不苟言笑如罗砂也难掩喜色,这都被蚁垤看在眼里。
“龙凤胎兄妹俩。”
“应该再高兴一点嘛,绷着算啥,今天你请客!”
冰箱里半成品还有不少,采女准备对付一下午饭。
小家伙哭得不厉害,尿布也只用按时换三五次,虽然让人省心,但带孩子终归不是个容易活,她收拾妥当要去热饭,却瞥见早上刚发来蚁垤的信。
“差点忘了…”
大信封鼓鼓囊囊的快要爆开一样,但蚁垤不是会委托信忍寄钱的人,他能用铸币就绝不用钱,留下的支票也都是支取金币用的,让采女很是头疼。
果然是厚厚的一沓信纸。
“竹荚鱼内脏都去掉了,拿出来化冻,水加酒稍微泡一泡,擦干净粘面粉和鸡蛋…
南瓜掏空切块,小火热油把葱和青椒焙一焙…
牛肉焯水之后撇掉血沫,加…
要好好吃饭,不要光脚在外面走…”
一直到最后一页都是,看得出来凡是处理原材料的内容步骤是尽量简化过了。
“辛苦你了,我会尽量多来这边的,虽然暂时还不行。”
采女转向摇篮里的小家伙,他翻了个身,发出些微声响。
“你爸爸是个笨拙的人呢。”
采女抿着嘴,指尖轻轻拨着她孩子的小手心。
“可妈妈还是希望你变得和他一样…可不要让女孩子等你啊…”
婴儿自然听不懂,可他终究是要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