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16，妥协

梦境就在这落水的几瞬之间来回的循环，她吃力地想要呼唤那人回去，可无论往复多少次，莫文冉都会不要命地朝自己游过来，并在她眼睁睁的惊恐之中挣扎着沉下去。

莫流苏.文冉……文冉……别下来……文冉……别下来……

床上的人似乎经历着极度的痛苦，皱着眉不停地喊着文冉。

莫明宇一直守在床前，亲自为她额头上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帕子，看到她的这般样子，忍不住心疼地直摇头。

最终，他还是说服了自己：

莫明宇那个叫做莫文冉的，他怎么样了？

二福连忙上前：

二福问了大夫，情况不是很好。

二福说是……说是……

莫明宇说是什么？

二福说是呛了太多的水，又在水里泡了太久，怕是不容易救活。

莫明宇点点头。

“如此让那个傻子死了也好，正好可以断了苏儿的念想。”

可这个念头一起，床上处于昏睡之中的人，却仿佛有了预感，突然抬起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袖。

莫明宇苏儿，苏儿，我是父亲啊……苏儿，你醒醒……

莫明宇急急地唤她，那人却好似根本听不见，只是死死攥住手里抓着的衣袖，口中还在不停念着文冉。

莫明宇罢了，罢了……

莫明宇就当我们莫家欠你的。

唤不醒莫流苏，也抽不回袖子，莫明宇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莫明宇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不要在意诊金，就是最贵的灵丹妙药我们莫家也买的起。

二福是。

二福噗通一下跪下，好似是自己受了多大的恩赐，嘭嘭嘭连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时眼中的泪不知是感激还是磕疼了：

二福我替莫文冉谢过老爷，小姐如果知道老爷这么开恩，一定也会很快醒过来的。

莫明宇好了，快些去吧，别再耽搁了。

打发走了二福，莫明宇沉默了许久，直到管家被人唤来，他才慢慢舒展了眉头：

莫明宇去帮着文冉少爷收拾一个院子，将他抬到新院子养病，日后他就是莫府的二少爷，是我莫明宇的义子。

管家那……族谱？

莫明宇待他身子好了，再去宗祠拜见祖宗，到时再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他救治过来。

管家赶忙应着：

管家是，老奴立刻去办。

当所有人都退下，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满面疲惫的莫明宇，与床上依旧在昏睡之中说着胡话的人。

他一点点地将袖子从莫流苏里抽出来，又去拧了帕子为她换在额头，不知是因为帕子太凉的缘故，还是大夫的药起了作用，那人脸上的红色竟在慢慢的褪去。

莫明宇再次叹了口气。

他从不认为一个傻子对待爱情能有多坚贞，一度地以为莫流苏不过是犯了混，迷了心，像那么个看见点心都移不开眼睛的傻子，又能期待他有多少的真心？

说是怕丢了莫家的脸面，更多的，他也是害怕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

可是，偏偏是那个傻子，他用自己的命托起了莫流苏的命。

落水之人，便是一颗稻草都会下意识地去抓住，那是求生的本能，任何人都扛不住。

那个傻子，他明明也不会水，却在沉下去时，拼命用肩膀垫起了莫流苏的脚，将她用力托了上去。

这样的爱如果还配不上，那这世间便不再有人配得上他的女儿。

他看开了，也妥协了。

傻子又如何？这样的一个女婿，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