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的故事

中午吃完饭，大家决定回一一家。一方面让田医生休息一下，而曹砚也正好帮一一收拾些东西，好第二天先带回去。小两口忙乎了一下午，把曹砚带来的一个空箱子给塞满了。话说曹砚真是细心的人，好多事都替一一想得很周到。

田医生看到曹砚的衣服在一一的卧室里，但沙发上又有床被子，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脑补。反正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操这心了。

因为一直用人家梁鹤的车，曹砚过意不去，建议晚餐请梁鹤吃饭，顺便还了车。一一给梁鹤打电话。梁鹤也很高兴。傍晚，他们把田医生送回何姨家，就找梁鹤去吃饭。

晚餐，梁鹤与曹砚、一一相谈甚欢。梁鹤曾经到法国留学，见识很广。品味爱好与曹砚颇有共鸣，所以似乎很多可聊的。一一倒成了坐陪的。

吃完饭，梁鹤意犹未尽，建议大家再一起去个酒吧坐坐。

曹砚本是喜欢这些玩法的人，又对北京的酒吧很好奇，就欣然答应了。一一自从上次西蒙带她体验了一次”夜生活”，也觉得偶尔玩一下是挺有意思的，何况看着那二人兴致正浓，也愿意奉陪。

梁鹤带他们去的是农展馆附近的一个酒吧。一进门，曹砚就意识到，这个酒吧还挺高档的，装修别致，人不多，还有不少是外国人。他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两位准”基友”继续神侃。一一很惊讶，因为没觉得曹砚是这么善于聊天的，特别是与不熟悉的人。但其实，对于曹砚来说，与一个这么遥远的朋友正好可以什么都说。而梁鹤的见识层次也与他段位相当，自然更谈得来。而且，自从新郎新娘与来宾照了相，曹砚和一一在大家面前明确了关系，大家相处就更放松了。

今晚在乐池唱歌的是一支法国乐队，他们浅吟轻唱，多是些悠扬的法国情歌，只偶尔加杂一两首摇滚或者中国歌曲，以调节一下节奏。曹砚和一一听得好陶醉。

”这些歌真好，我回去要在节目里也推荐一下。”曹砚兴奋地转头对梁鹤说，却发现梁鹤的眼睛里几乎看得到泪光。他转过身，轻拍梁鹤的肩膀，”你没事吧？”

梁鹤朝他笑笑：”没事。”却是长出了口气。

”想起从前的事吗？”曹砚几乎已经可以猜到那是与一个姑娘有关的故事。因为当年刘真才走时，自己每次去酒吧想”解闷”，都是带回一心的泪水与叹息。所以，他后来越来越不愿意去那些过去常与刘真徘徊的场合。此刻，他突然意识到，几乎是直到一一出现，他才又开始带着她光临那些场所，并逐渐愿意更多去社交。

这边，梁鹤被点到，竟打开了话匣子：”我在法国呆了7年，有个女朋友，是法国长大的华人，我们在一起4年。我毕业后为了她，在那里努力找工作。其实本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竟然找到了。”

一一听到梁鹤在动情的说话，便从乐池方向转过身来。曹砚知道，如果不是梁鹤超级优秀，当地的女孩子怎会爱上他，而他又能一毕业就在当地找到工作？

”我们都以为是天意，甚至在考虑结婚了。我准备带她回国见见我爸妈。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接到国内的电话，我妈突然脑中风，很危险，我马上赶回国。但她终究没能清醒过来，那之后就基本上就是植物人了。我爸因为照顾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很自责，如果我在他们跟前，我妈也许还有机会醒过来。后来，我妈病情稳定些，我爸劝我回法国去，但我怎么可能抛下他们就这么回去呢？”曹砚已经鼻子发酸，一一却早hold不住了。

”我女朋友还来过一次北京，但她实在没法在这里生活，就回去了。她走时，我们说好就算分手了。但......."

"但那不等于能够放下。”曹砚太理解了。梁鹤抬头有些惊异地看看曹砚。曹砚笑笑，却转头看向一一。一一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把曹砚的手握住，然后对梁鹤说，”你得给自己时间。”

梁鹤知道他们谁应该也是有故事的吧。他叹口气：”我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直到今年年初，我没忍住，回了趟法国，还是想去见她。”

曹砚和一一的心都揪了起来，不知是替他们谁担心什么。

梁鹤继续说着：”她过得挺好的，有了新的男朋友。我们见了几次，我觉得那才是真正告别了，放下了。”

”嗯，一个真正的告别很重要。”曹砚若有所悟。他和刘真的复合就是一个别样的告别仪式吧。梁鹤很认同地点点头。

”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一一大概觉得太沉重了，转移了话题。

”她一直没有醒，但我爸坚持每天和她说话，给她按摩，今年春节她居然可以稍稍活动自己的手，我爸和我都高兴坏了。也许我们还有希望。”梁鹤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真希望阿姨能够醒过来。”一一虔诚地说。

”是呀，你和叔叔够不容易的。”曹砚想说些什么，却有些找不到词。

”我这事除了最磁的几个哥们，没人知道。今天也不知为什么，和你们说了。我觉得你们特能理解我。”

曹砚的表情很复杂，他当然理解。但他只是感慨地拍拍梁鹤的肩膀，看看一一，似乎欲言又止。梁鹤很善解人意，继续说着，”我知道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不过，真羡慕你们。曹哥你现在有一一，太幸福了，你可要珍惜。来我敬你们。”

”放心，我会珍惜的。”曹砚搂住一一。

大家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