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之后

一路上曹砚很沉默，一一理解，这时又能说什么呢？走路时，一一只是默默地挽着曹砚，尽量靠近他。曹砚开车，她也会等红灯时，去握握他的手。曹砚只是对她笑笑。

进了家门，一一走过去，轻轻抱住曹砚。曹砚抚抚一一的头，叹口气，然后说：”我没事。就是需要点时间。”

”嗯。”一一乖乖地去收拾，洗漱了。曹砚开始只是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一一弄好自己，蹲到曹砚面前，握住他的手，”你去洗个热水澡吧，放松一下。”曹砚点点头，起身走到浴室才发现一一已经把他换洗的衣服准备好，放在浴室的架子上。

热水冲在身上很舒服，也让曹砚有些哽住的心口松开来。他长长吁了几口气，真的感觉好多了。

洗完走出来，还在擦头的曹砚看到一一盖着她自己的被子坐在沙发里，而他的被子却不见了。他正要问，一一先开了口：”你都睡了两个晚上的沙发了，太累了。今天你睡到床上去吧，我睡这里。”

曹砚心中感动，笑着坐下来，刮了下一一的鼻子，”我没事，你不用这么为我考虑。你还是睡回去吧。”

”不行，在这儿，你得听我的。”一一拿下曹砚的手，严肃起来，装出'强硬'姿态。

曹砚笑笑，反手抓住一一的手：”那回去到我家，你可就得听我的喽？”

”讨厌，先说现在的。”一一耍赖。

”好好好，以后到哪儿都听你的。”

”算了吧，以后你不会动不动就批评我就行了。”一一开始翻小账。

曹砚觉得好笑，”你呀，现在可没人敢批评你了。”

”怎么？”一一不服气地扬起头。

”你现在是独立自主的周编辑，一生气就自己跑北京了，我可不敢惹你了。”

”你瞎说，人家又不是生气才走的。”一一想到那时的自己，多少有些委屈，有点儿小激动。

曹砚意识到自己这才是惹到她了，满怀歉意地说，”是我太笨太傻，惹了你伤心难过。我可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不等一一反应，曹砚已经动情地抱过一一，激动地吻着，象要永远抱住不放。一一也很感动，紧紧抱住曹砚。

拥吻之后，一一握住曹砚的手，温柔的说：”我说过，我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要伤害我。人心里的感觉是不能强求改变的，不是你想或不想的问题。”

”但我太迟钝了，差点儿失去了你，如果那样，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曹砚难掩那种隐隐的恐惧，又抱了抱一一。

一一抚抚他，象安慰他，又象安慰自己：”我们还是有缘份吧，能够在一起。”然后，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你妈妈为什么要当着我们的面问你爸爸的事情呢？”

曹砚放开一一，和她并肩靠在沙发角里，”我也不太清楚。我妈妈之前和我提过说，她觉得我爸和她结婚后，却不开心。她说她这辈子在男人身上从来没有成就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指这个呢？”

”田医生有这么说呀？”

”她说过后，我意识到，我爸的眼神中是一直有种化不去的哀伤。小时候我不懂，只是觉得他很严肃，不苟言笑。我知道他很爱我，但他确实很少时间陪我和我妈，他总是很忙。”曹砚陷入回忆中。

”他一定很痛苦。他们那一辈人经历的东西，我们太难想象了，人生会被那样压抑限制，有那么多无奈。”一一感慨地看着天花板。

”是呀，我从前一点儿也不了解我父亲，也没那么了解我妈。不过，现在能了解一些，也好。心里竟然觉得踏实些。”曹砚也很感慨。

一一握住曹砚的手，过了一会儿，看看曹砚，犹豫了片刻：”其实，从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开始，我觉得你眼里也有一种忧伤。知道是你写了＜离别之后＞，我就能理解一些了。后来知道你父亲很早去世，到今天，我知道的就更多一些了。”

曹砚象从一一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有些惊讶，却也很感激。他低头想了想，才说，”你知道我妈什么时候和我说我爸的事情的吗？”

”什么时候？”一一好奇。

”刘真提出结婚，我犹豫很久同意了，告诉我妈之后，她大概看得出我并不开心，很担心，又不好直接反对，就和我讲了我爸的事。我知道我们有问题，却没有勇气去面对，我不想伤害刘真。但我妈和我谈完，我意识到，如果勉强结了婚，还是会伤害。人真的很奇怪，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变就变的，但要改变的，在不知不觉中，也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想，我和刘真之间就是这样吧。”

曹砚怎么又和刘真分手的，一一其实不了解，但她也不好意思问。现在，曹砚提到，她还是没勇气问出心中的问题。曹砚觉察到她的异样，问到：”我提刘真，你会不会不开心？”

一一赶忙说，”怎么会？我能理解，她曾经是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那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如果你是可以随便就翻篇儿的人，我反倒会担心了。”

曹砚听她说得真诚，也很感动，把一一紧紧搂在怀里，”我很怕会再伤到你，也怕我们间生出什么隔阂。”

”你这么在意我，我心里就很透亮了。你能和我说刘真的事，我反倒觉得更踏实。”一一突然领悟到什么，”你说，如果你父亲能告诉你妈这些事，也许他们两个人都会好过一些？”

”我觉得至少我妈是这么希望的。但我爸大概没那个勇气。这太难了。”

一一坐起来一些，转过脸，很郑重地看着曹砚说：”我希望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能说。事情发生了，不说，也是在的，如果有伤害，也就发生了。就象你爸妈之间。说了，未必更伤害，两个人还有机会做点儿什么。或者，你妈并不会觉得是伤害。”

曹砚若有所思，”嗯，我想自从刘真要走，我内心里有想法都没有说，不能说。后来，两年的时间呀，即使我们复合了，已经有太多太多无法交流的东西，所以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况且，.........”曹砚顿住了。

”况且什么？”一一问。

”这次分手时，刘真开始认为是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你。我告诉她，不是因为别人，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但现在我才明白，自从遇见你，你就慢慢走进我的生活，走进我的心里，在我自己没有意识到时，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那个不可替代的人。”曹砚说得动情，低头在一一的额头轻吻。一一抱抱曹砚，两人沉浸在幸福中，心中充满了甜蜜。

夜深了，一一坚持让曹砚去卧室睡。走进一一的卧室，曹砚看到自己的被已经铺好，睡在里面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