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不自量力

皇上全都准了，淑妃满意坐回座位。

她为什么要管？

修海东心里跟明镜似的，淑妃哪是为了上渊城的贵女。

周家女儿多，光周明远嫡女除了淑妃还有三个，庶女更是有十几个。

偏偏这些个女儿还都生得花容月貌，淑妃在家中排行老三。因为淑妃在家中容貌心思都数上乘，且正好与皇上年龄相仿，便将她送入了东宫。

这些年周明远拉拢朝臣的手段就是送女儿，他仗着女儿多，也不管合不合适，只要于他官路有用，便将自己花容月貌的女儿送去结亲。

也不管做妻还是做妾。

周明远无所谓。

一如现在，他原本想拉拢三甲不成，便让淑妃出头讨彩头。

他还有三个未出嫁的庶女，以及二房两个适龄的嫡女。

而周明远培养这些女儿十分用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敢懈怠。

所以他有信心，周家的女儿们一定会在宴会上将三个彩头尽收囊中。

戴媛始终兴致缺缺，这些跟她搭不着边。她心里清楚，她若是想做主自己的婚事，要用比张氏更诱人的条件来换。

这个条件绝不是一个空白圣旨或一柄玉如意，况且她也没有才艺去比。

阳卓廷一直看着戴媛，戴媛似有所感，抬眼望去。阳卓廷朝他眨眨眼，戴媛微微摇头。

奖励再诱人也白瞎，难道让她上去给大家表演一个军体拳？

一直循规蹈矩的戴雪晴却是看向了最上首坐着的皇上，眼神闪烁了几下，又看向对面几位对戴媛虎视眈眈的皇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扭头对身后的翠宁道：“去将我的琴取来。”

翠宁应下，忙去取琴，转身便与戴夏月与秀洁碰了面。翠宁心里明白戴夏月应该是去换跳舞装，对她没好感，但戴夏月怎么说也是主子，翠宁还是不情不愿行了个礼，而后不等戴夏月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秀洁望着翠宁离开的背影气鼓鼓低声道：“一个贱婢，未免太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戴夏月习以为常，安抚秀洁：“这样的场合多少人看着，不可生事。”

秀洁自知无可奈何，却还是不满翠宁如此态度：“小姐就是太好说话，叫她一个贱婢蹬鼻子上脸。”

戴夏月边走边道：“那又能如何？府中现下还有我们说话的份吗？”

戴夏月清楚认识道，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生母被送走，疼爱自己的祖父母相继离世。父亲是疼自己，但他终究不管内宅之事。

再过一年她便到了议亲的年纪，嫡母与嫡姐看不顺眼自己，必不会给她说什么好亲事。

姨母只是一个妾，虽得父亲宠爱，但一个妾室说难听些就是府里的奴婢，她即便再得宠，也无法左右自己的亲事。

所以她靠不住旁人，只能靠自己。

而今日的彩头，便是自己的机会。

为自己博个未来的机会。

待戴夏月换装回来，周明远的三个庶女：周妙芙行十三、周妙婷行十五、周妙诗行十六分别登场。

周妙芙一把七弦琴奏得是空谷幽雅，闻者仿若置身与山水之间，坐看云起。

琴声空灵，好似潺潺溪水顺着山石蜿蜒而下，溪水两旁落英缤纷。落花随波逐流，纯净溪水带着娇嫩的花瓣奔向宽阔的河流。

河道两旁柳树垂下枝条，试图挽留奔向远方的落花，但那些花瓣只是打了个转，又顺着河流的方向奔流不止。

一曲奏罢，霜露台上的人都沉浸其中。

这一曲，周妙芙奏得是自由、是肆意洒脱。

周妙芙满意的看着周围如痴如醉的深情，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向上首的人行过礼后，便退下换周妙婷上。

周妙婷一身红色长袖舞服立于中央，手势一起，一旁乐师便开始了奏乐。

周妙婷身姿曼妙，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间不知让多少人为其失神。

乐曲低缓，周妙婷便化身寒风中含苞待放的梅花，身姿摇摆间是与寒风抗争的坚韧之躯。

再至高潮，她便迎着风雪怒放，任凭风摧雪打，依旧娇艳不改。

最后便是繁花落尽，空余一树枯枝立于风霜中，不折不挠静等下一次绽放。

一舞惹得众人感叹不已，周明远的女儿们没一个逊色的。

这一曲一舞，几乎将后面上场的贵女们的路截断了。

轮到周妙诗上台，则是要表演舞剑。

刚报完，戴雪晴便起身行礼道：“臣女献丑，不知可否与周姐姐一同？”

周妙诗回身，剑身背于身后，睨了戴雪晴一眼：“戴小姐也要舞剑？”舞剑？哼！她可从没听说戴雪晴会舞什么剑。

上渊城中每年宴会数十场，戴雪晴多是跟着吟诗作赋，她哪会舞什么剑。

戴雪晴摇摇头，从翠宁怀里接过七弦琴斜抱柔声道：“这倒是不会，妹妹斗胆想为周姐姐伴奏。”

周妙诗轻蔑笑了一下：“好啊。”

不自量力。

上渊城贵女谁不知道周妙芙的琴声无人可比，有周妙芙珠玉在前，戴雪晴的琴声一出来不等同于自找难看？

戴雪晴便上前坐下，将琴小心放好，又现场调了弦。

周妙芙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拿帕子掩唇轻笑，什么货色也敢现眼。调琴那几下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但诚如周妙诗所想，戴雪晴的确是懂吟诗作赋，抚琴？好像谁也不记得有这么号人。

戴媛紧张地看着戴雪晴，她虽不通音律，但方才周家两姐妹的表演她切切实实感觉到厉害。

长乐郡主感知到戴媛的紧张，朝戴媛靠近了些，将手搭在她手背上，轻轻握着：“不必紧张。”

戴媛感受到手背被捏了捏，紧张感好似真的消散了些，朝长乐点了点头。

长乐笑了笑：“仔细看着，那可是你长姐。”

周妙诗点头示意戴雪晴和乐师们可以开始了，乐师便缓缓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