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晋晢

　　屋子里此刻极了安静，晋晢不复在灵堂那般嚣张的样子，坐在那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苏泊和苏风散的小厮站在门外看门，不让晋府的下人进来。

　　“不必紧张，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苏玉珏例行说了句，香晋晢这欺软怕硬又嘴硬的性子，苏玉珏倒是不觉得他有多大的嫌疑，只是害怕如果凶手是晋知府的话他无脑护人，隐瞒情况。

　　晋晢抬头看了看苏玉珏和苏风散，默默点了点头。薄御在一旁倒是摸透了这个晋晢的性子，也就是个纸老虎，靠下人撑着场面，之前在灵堂的时候一是不知道苏玉珏的身份，二是晋府的下人都在场，他仗着自己是主人，也怕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

　　不过比起这些，薄御对苏玉珏采用的审讯方式更是好奇，在这个时候找证据多是对薄公堂，官老爷坐上手，身边再是两排官差，好不气派，对下面被审讯的人也造成一定精神的压力，一般没见过什么场面的人，在这种场面下那绝对是有什么招什么，就算是有一定见识的人，在那种场面也会对心态有一定的影响。像苏玉珏这样把人叫到一间小黑屋里的薄御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薄御不知道，那样对薄公堂在苏玉珏这里不是太适用，之前苏玉珏在大理寺那审讯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早就不怕那官差了，当场行刺的都有。而且那时苏玉珏的身份比较尴尬，每个一官半职的小小年纪坐到上位，更怕被人抓到把柄。

　　苏玉珏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个法子，把人交到一个小黑屋里，两个人审讯，加上被审的人也只有三个人，若是被审讯的人做了一些坏事，人少的情况下也更容易说出来，而这两个审讯的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着来，只要不是真的主谋，谁又会隐瞒不报把嫌疑往自己的身上招揽。就算被讯的人是主谋，苏玉珏手里还有其他的方法。

　　“昨天下午你在做什么？”苏玉珏微微后仰靠着椅子上，但没有给人太过散漫的感觉，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对面的晋晢。

　　一旁苏风散并不说话，反而，一手把玩着那个大理寺刑的牌子，散漫的坐在椅子那，之前就商量好了，要是晋晢老实，他就不说话，让苏玉珏解决，要是不老实，他就扮红脸去捧他，要是他敢动手，他就直接上去把他拿下。

　　别的不敢说，对于身手，苏风散可是绝对自信的，只可惜这个晋晢太过于上不了排面，根本用不到他出手，就老老实实的问啥答啥。

　　“昨日和朋友出去了。”晋晢回答着苏玉珏的问题，可他的眼睛不敢同苏玉珏对视，不知为何，对上这少年，他总觉得心虚，空荡的房间里只有苏风散手中把玩着的那个木制牌子在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的声音，每一声，都刺激着晋晢的心跳。

　　说到底晋晢怕的还是苏玉珏的这个身份，不过说来也好笑，晋晢看到的第一眼，也不辨别真假，直接相信了，也不疑惑为什么会有大理寺刑这个职位。

　　昨天按理说并非休沐日，看晋晢身上所穿的袍子明显是书院里的打扮，这个年纪正是大好时光力争上游时刻，晋晢也不算年纪小，在这个时候能出去玩，也算是心大。

　　不过这人倒还算诚实，苏玉珏能看出他没撒谎，但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和谁？”

　　“李师爷家的李魏，城东赵家的赵三，还有钱家的钱太。”晋晢老老实实的爆出三个名字，苏玉珏一一记下，虽然感觉晋晢不像是在撒谎。但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什么时候知道晋夫人死了的？”苏玉珏继续盘问。

　　“晚上，回府的时候。”晋晢老老实实回答。

　　“时间?”

　　“辰时过三刻。”晋晢仔细想了想又不确定道“好像是，我回来的时候父亲还没回来，一回家就听到下人说母亲走了。”

　　“那你知道你母亲是否和人有什么纠纷？”苏玉珏觉得这个晋晢的嫌疑实在是不大，是有一点纨绔，弑母倒不至于，顶多是有些叛逆，像京城那边光明正大的闹出人命的话，晋晢这胆量不可能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问晋晢的问题，苏玉珏不抱什么希望，经过之前的事就能看出，这个晋晢对他的父亲晋知府倒还算尊敬，甚至有些畏惧，对于亲生母亲倒是感觉不甚尊重，甚至...还有些轻视？

　　“这个...”晋晢好像知道些什么，不过有些犹豫。

　　这时苏风散手中的牌子一下没拿稳，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发出了极响的一声。

　　晋晢全身一抖，不敢有所隐瞒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曾听母亲身边的嬷嬷说...说城外的庄子收入不好...”s说完抬头看了苏玉珏一眼，发现苏玉珏还在盯着自己又立马撇清“其他的不知道了，嬷嬷应当比我更清楚。”

　　“对于晋夫人身亡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苏玉珏看了看一旁醉心沉迷于屋中的摆件的薄御，准备结束这场审问。

　　晋晢愣住了一下，好似没想过苏玉珏会问这个问题，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他有些回答不上来。他作为儿子对自己母亲的离开还能有什么看法，悲痛，然后呢？解脱，好像也没有。有些茫然，没有反应过来。

　　“难过，非常难过。”晋晢只能这样说，再多是话，他找不到形容词。

　　苏玉珏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出去让他叫晋夫人身边的嬷嬷来。

　　晋晢看着苏玉珏的目光有些错愕，好像看到在他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苏玉珏的嘴角勾起了些许弧度，算不上笑，但是莫名感觉很有深意，晋晢反应过来再看过去，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晋晢平日里就是个富家子弟，日常并不怎么动脑子，也就暂且不想了，比起这些晋晢更担心自己的回答苏玉珏是否足够满意，应当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