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朱雀

六年前，苏祈生辰宴——

苏祈在开宴前为在场宾客将踏云剑法一百零八式舞了一遍；冰冷的剑衬着她好看的眉眼，如画上拓下的脸不施粉黛依旧倾城。

皇上首先拍手叫好，许了她一个愿。

苏祈将剑丢给金勺，道：“父皇，九儿许什么愿都可以吗？”

“当然，天子口中岂有戏言，就算九儿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皇也给你摘。”

云中国皇上共有九位皇子公主，其中苏祈身为老九最得父皇宠爱，如今皇上当着众宾客的面这样说，可见苏祈是有多招他疼爱；另一方面，皇上这样说，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爱女，谁跟她过不去就是在跟我过不去。

“父皇，九儿不要星星，九儿想去云游四方。”

话音刚落，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皇上脸色一僵：“不可。”

“为何？父皇不是说什么愿都可吗？男儿志在四方，女儿志在四方又有何不可？”

天子之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皇上只觉得头大，沉思片刻道：“父皇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担心九儿。这样吧，七日后父皇为你在朱雀台搭台比武，只要你战胜所有挑战者，父皇便许了你这个愿。”

苏祈笑道：“一言为定。”

她不知道，那场比武她会遇见她命中过不去的劫——沈王爷沈疆軏。

其实沈疆軏虽为王爷却并非苏氏皇族，只不过是有一位与先帝交好的爹，当年先帝遇刺，沈疆軏的父亲护驾有功却死于非命，先帝只好将这份功赏赐到当时还在襁褓中的沈疆軏头上，封为沈王爷，并为他取名为疆軏，字寒川。

比武台一天天建起，苏祈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谓充足的准备，无非是……充足的睡眠。苏祈向来对自己的身手充满自信。

比武当日，苏祈不费吹灰之力连胜十几位挑战者，剑法娴熟，武功高强。

这也许便是她久久未有婚配的缘故。

苏祈头上有四个姐姐，姐姐们都早已婚嫁，剩她一个至今未婚；她的美貌属于云中国首屈一指的，却没有门当户对的男子敢娶她，原因竟是苏祈的身手实在太好，怕哪天惹她不悦了，被她乱剑砍死。

其实他们都没有想过，如果苏祈当真动心，定是不舍对“他”舞刀弄剑的，例如沈疆軏。

见她赢的轻松，皇上却也不急，漫不经心道：“沈贤弟，今日要劳烦你出手会会九儿了。”

“是。”

一身白衣的男子应声而去，手中的剑厚厚的缠着一层黑布。俊朗的眉目，白衣胜雪。沈疆軏站定在比武台上，连拔剑的姿势都没有。

以沈疆軏的长相在都京皇城中是极受姑娘欢迎的，他刚一上台，台下便有几个胆大的姑娘叫出了声。皇城人尽皆知沈疆軏品貌非凡，却不知沈疆軏几斤几两，足以说明他这个王爷在朝廷之中是极不受重视的。

沈疆軏的确不受重视，后来苏祈才发现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内敛，太能藏……

能藏到苏祈长这么大只知皇城有个沈王爷，却不知沈王爷就是沈疆軏，更不知沈疆軏便是面前的这个白衣公子。

苏祈双手做辑，朝他行礼，道：“还请公子多多指教。”话音刚落，软剑便横在沈疆軏面前，攻势凌厉，于方才的温婉截然不同。

沈疆軏从容挡下她的剑，随性地与她过了几招，便将她的剑挑落，至始至终，剑从未出鞘半分。苏祈摔在地上，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将踏云剑法使得那样笨拙的人是自己。

台下呼声一片，沈疆軏完成任务般离去，深邃的眼像一摊望不穿的湖水，却不知自己的背影已被人装入眼中。

那场比武，苏祈没能如愿离开皇城云游四方，可懂武之人都看得出， 她与沈疆軏那几招足可证她已具闯荡江湖的能力。

苏祈不清楚自己是否是这时爱上了沈疆軏，她若是知道这场比武是皇上这样安排的，定会觉得皇上此举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