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云手阵再现

李韦方道：“你去见高阳公，我带队人马出去厮杀一番。”

茅元仪忙道：“小心。”

两人匆匆一别。

而孙诺此时正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朝着他们奔来的孙得功部。她看着面前看似零星散乱的敌军，东面奔来约莫有一万，西面奔来的还有一万，聚齐了黑压压的朝着北面奔来，却仍然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孙诺明白这是防御中有进攻，必然是敌人猜到前面有埋伏，想用骑兵冲击对方营阵，撕开一条口子。

孙诺的队伍隐在黑暗中，巍然不动。

孙诺看出了他们的企图，却又无法判断出孙得功的方位。她知想要让孙得功现行只能先乱阵型。于是让人提了两个装在木框里的万人敌来，派骑术精湛的两人策马迎向敌人，点燃万人敌丢向敌阵后迅速撤回。

此举甚是危险，万人敌威力太猛，更适合守城时用。这样正面迎敌用万人敌，很容易伤到己方。可孙诺此刻也是无法，没料到鹿善继下手如此之狠，这么快让这群人在没有溃败的情况下逃窜。

等万人敌一炸开，敌阵营中才显现了真正的恐惧，一时间兄弟不认，爹娘不识，鬼哭狼嚎，四散逃命。

孙诺见阵营稍乱，下令两千骑兵出队列迎敌，余人突然点亮手中火把。那两千人如猛虎下山，手持大刀砍菜切瓜的扑向那数倍于己之敌。基于此，敌军阵营终乱。

孙诺再调一千做足准备。

她知敌人虽已是四散逃命的状态，数量总是远胜于己方，她那两千人按照原定计划是要收拢，不放走任何一人。所以当两千人分散开来像袋子般的围拢近两万逃命之辈时，这些人狗急跳墙，有些地方很快出现了反包围。她于高处在混战中见到被围困的己方就调出一百，使用火器，支援战斗。如此这般，一千人很快就分完了。

虽说四散蹦跶奔跑的很多，混战中愣是没法看清敌方主将在什么位置。孙诺仔细查看，也没能看出哪里有被众人拥簇着窜逃的孙得功。孙诺看着身边剩下的三千人，她知真等到孙得功出现，她只需要五百在身边即可。于是她用同样方法又派出了两千人，只为给这个逃命的群体以更大的压力。而此时分布在东西两方的四千人与鹿继善派出的三千人也陆续往这边靠拢，将那二万人越来越往里挤压。

厮杀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刚开始还算围歼，可敌方人数太多。打到后面敌方为了拼命，又成了个混战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当然是孙诺不愿意看到的，可她也没办法。她本意是利用鹿继善的援军尽可能的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再用一万人去包抄，逼出主帅所在。哪知南面战斗结束得太快，她需要用一万人包围近两万人的队伍，虽说偷袭成功，想要在混战中找出主帅在哪儿，也一时无策。

她只能睁大了眼，站在高高的主帅台上从左踱步到右，再从右返回到左边，仔细查看任何一处可疑的战斗。费忠与解方一步不离的跟着，解方道：“也许孙得功并不在包围圈中。”

孙诺一惊，算计昌平援军驰援虽夜间刚到，可保定援军是先到了大庄镇，从孙得功不宿营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可也仅仅留一座空营做诱饵，去在营帐与南城之间的空地上宿营，应该并不知昌平方向还有援军。

孙诺摇了摇头，道：“他一定在包围圈中。白日里攻城正急，无暇顾及其他。我们是夜间刚到，且行军极为安静。再者，他不可能用这一两万人做诱饵，这几乎就是他翻盘的全部老底。除非，他还有援军。”

之前那梦境又凸显出来，孙诺心惊，正待召回最后派出那两千人马，这时打西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由西到东从混战中穿过，刀劈剑砍，枪戳鞭舞，如雷霆万钧，彪悍异常，势不可挡。孙诺正思索难不成这百来号人就是孙得功援军，那队人马又穿混战人群而过，从东边再打到了西边，如此反复。

孙诺仔细看去，不仅哑然失笑。只见那队人马到处，敌人纷纷倒地，而己方人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好似两人正在使出吃奶力尝试着把刀架到对方脖子上，下一刻钟，敌人已被高高挑起，飞到空中；再者两人正拳脚相加，打得热闹，等到己方一拳挥出，对方已被飞来一刀砍去了脑袋。这一群骑兵看似只为复仇，实际上他们也在寻找主帅。

孙诺大概也猜到了，这飞奔出城的不是茅元仪就是李韦方，说不定还带着她锦衣卫的人马，不由得一喜。

而这马队如此看似毫无章法的乱冲中，孙诺终于看出点端倪来。那就是，无论他们如何乱冲，都冲不进从孙诺这个方位看西北角的一个小圈子。

孙诺发现的同时，马队领队也发现了西北角有一块地方给予他们的特殊的压力。他手一挥，百来号人不乱奔腾了，朝西北角围了过去。

李韦方其实带着人马刚冲击西北角就知道有问题，他带的是外家功夫厉害的霸州刀客这一伙人。这群人分散开去，个个以一当百。在他的操练与几天的实战下，已经懂得如何灵活善变的协同作战。可就是这样一群敢于野战，战斗力极强的人从中心移动至西北角的，除了感到压力，还有急迫的往外逼走之劲力。

李韦方大喜，想着孙得功也应该在其中，于是大呼：“硬爪子，云手阵法。”

百来号人即刻调整方向，马头与马尾相接，将西北角一干人等围在圈中，顺时针催动阵法，一人进攻，旁两人掠阵，攻守间毫无间隙，五人之中，必有两人进攻，三人防御，阵法一启动，防御也好进攻也罢，全改用上刘家刀法，劈杀砍至，圈子渐渐缩小。

孙诺在高处望得真切，她见阵法起时激动得全身血液都快沸腾了，恨不得即刻加入战斗，可却还是没动。她在将动未动之前听到脑中传来的一句话，而这句话一旦出现，竟像雷霆万钧，震醒了已经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她。于是她只派出五百人，吩咐其护住那一路骑兵的外围，让他们能专心对付圈中的敌人，自己仍然站在高处，观望全局。

就在她观望中，东南处离她最近的混战人群中冲出一群人，却是朝着孙诺疾驰而来，看起来是一群人，实则这群骑兵肩头上还站着另一群人，等靠近高台，马背上的骑兵手一托，就将二三十人推上高台。这些人脚一沾地就开始放箭，近得身来则刀砍剑劈，招招攻人要害。

孙诺见这些人是冲她来的，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反手抽出箭矢，刷刷刷三箭，箭无虚发。可那些人冲势太猛，有几人已至眼前。情急之下，她又抽出三支箭，已来不及瞄准，三箭连发。费忠解方反应极快，在旁朝着敌人连珠箭连发，又射倒几人后周围兵士才一拥而上，将剩下几人砍杀殆尽。

孙诺刚想往前急走查看，突然本能的往后退，顺利提溜着跟着她向前走的解方费忠，也不待他们站定，霍的一声拔出双刀，直接向前方那目不能及的目标腰眼处挥舞。眼前那人却也变招奇速，见攻击不得，双刀又至面前，直接徒手左手抓住右刀，右手抓住左刀。无论孙诺怎样运气，可那刀被他牢牢抓住，纹丝不动。

解方费忠见情势危险，担心孙诺安危，两人同门之谊，心意相通。解方从左至右挥出一拳，费忠从右至左挥出一拳，直击那人太阳穴。拳未至，风声已至，那人忙撤手，向后退却，孙诺同样撤刀，欺身前去。解方费忠见她身子向前冲，怕伤到她，已自卸去一大部分拳上的劲力，而她猫腰险险冲过后却电光火石的冲着那人小腹就是一掌。这一掌用上了十成力，砰的一声，却只见那人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头一歪，不动了。

孙诺道：“这一掌，是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