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梦里继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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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胳膊有点痒，我一边挠一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半只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而且金小英就坐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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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我立刻坐起身来，两只手胡乱地擦擦超验的口水、再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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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英？有事吗？我想再睡会儿，还没醒过盹来呢……不过有件事特别奇怪，我刚就在梦里梦见你了，也许咱们可以回梦里继续聊。”

我说着就要重新卧倒，睡个回笼觉。可金小英又重新把我扶正，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表情。金小英像是有求于我一样，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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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是第一次见面，那通过这种表情，我可能察觉不出什么来，但我们已经做了三年室友了，即使不刻意去研究，也该了解她一颦一笑间的潜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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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金小英先是跟我喋喋不休地乱扯了一些有关毕业设计的话题，这个话题对我们来说还不太紧迫，所以怎么谈都谈不起兴来。

然后，她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过渡到她想说的正经事一样，跟我聊她最近的阅读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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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似乎在阅读中发现了“表达的真谛”，那就是，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表达，比如说我的酣睡，就表达出了我的疲倦；她买的低腰牛仔裤，就诉说了她的自卑；我们吃的零食，就显示着我们对孤独的藐视云云。

“是啊是啊，我们随时都在表达，我的白眼还表达了我对你兜圈子行为的不耐烦呢，”我算是彻底醒了，我穿上拖鞋走出去，把金小英引到客厅的餐桌前坐下，我给我们都各自倒了一杯水。

我想尽量为她创造一个谈正事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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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拜托你就有话直说吧，你今天太反常了，我睡觉时你从来都静悄悄的，你从来没把我吵醒过。你一定有事跟我说，对吧？”

金小英不尴不尬地冲我笑了笑，她握着玻璃杯的手背青筋凸起，我都有点害怕她会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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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关啊……“

完蛋了，她上次用这个称谓，还是在一年前，她求我陪她去给生物实验室那只饿瘦了的蜥蜴买面包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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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解了解你，我发现咱们认识了三年，我都……都不知道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你本科是哪个学校的，还有……你是来自哪儿的人？“

好了，现在换我捏水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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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梦里那样，现在金小英果然问了我问题，而且每一个问题都能让我足够难堪。我现在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梦境和现实，就像是我的两段人生一样，说不上来哪个更真实。

有时候我甚至会认为，是白天的日常生活，打断了睡梦中真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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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关？你还在吗？“金小英的掌心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我今天下午就要出去了，去能源塔森林，一周左右之后才能回来。我想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我不想只用一个早上，或者一个中午，匆匆忙忙地跟你说这些我的事……唉，总之，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对你有隐瞒，但是我现在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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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英的语气，让我想起了昨晚金钟仁问我的话，他问我我是什么时候来青泽市的，又是从哪来到这儿的。

我还记得就当我要坦白的时候，朴灿烈突然抢白，告诉金钟仁别拿这些问题问我，他不想让我掺和进他们的事情里去。

金小英问我的那些问题，可谓和金钟仁的问题一脉相承。我不得不揣测他们兄妹之间是不是一个鼻孔出气，想从我这探出点口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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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我猜测时的心情却让我胆战心惊。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怀疑我身边的人了呢。

我发现我在用疑虑重重的眼神和含有几分戒备的语气对金小英说话，这个发现很叫我泄气。

但我想，这也是朴灿烈对我的影响之一。我开始变得多疑。但我还不想像他一样，把自己心里的一部分永远关闭起来，任何人都不许进，只有他自己的潜意识才有这个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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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过，能源塔森林？关羚你去那儿干嘛？别告诉我你已经开始涉足科研领域了。”

提到“能源塔森林”时，金小英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那里有核辐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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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我是要跟别人一块儿去，我暂时还不知道我去那儿是要干什么。”

“别人？谁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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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英像看着六分仪那样，把眼睛眯缝起来，犹疑地看着我，就像电视里那些看到丈夫衣领上有口红印的妻子一样，她这表情像是在努力着想嗅出一丝“奸情”的味道。

“别人就是……朴灿烈，还记得他吗？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事……”

我话说到半截就不说了，因为金小英脸上意味深长的鸨母笑，让我没有底气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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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哎呦，还‘同事’呢？别人提起‘同事’的时候可不是你脸上那表情~”

金小英戏谑地说着。我倒真想暂时灵魂出窍一下，看看我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朴灿烈这人看着挺靠谱的，你们一起去我很放心，我还有点希望他把你拐走呢……但就是，你听没听说过……能源塔森林里的箱舟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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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地摇了摇头，于是，金小英开始用那种讲都市传说的惯用口吻，给我科普了箱舟福利院的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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