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定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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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不知道那些“粒子脉冲”式的运动光点意味着什么，但这个芯片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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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森杉研一告诉我们，这个芯片是他脑中芯片的复制品。

这芯片是森杉隆太在森杉研一15岁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美其名曰的“生日礼物“，实际上森杉研一是被按头收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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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在植入了这个芯片之后，拿起画笔如有神助。他的画风格骤变，就像有人捏着他的手似的。

从他植入了芯片开始，他的考试成绩就像自摸连庄一样一帆风顺。

但他并不得意，老师在众人面前对他的表扬让他感到难堪。因为他感觉自己像个活体傀儡一样，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控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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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能按自己的心思画一幅糟糕的画。

好吧，他的烦恼是“画不出一幅糟糕的画”，这听上去像个甜蜜的负担。

我保证森杉研一要是在他的同学之间说出这种话，他会被唾沫淹死的。除非拿出钞票出来撒，否则是不会有人主动接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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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烦恼太特别了。

这经历就像老电影《红菱艳》一样，那双有魔力的红舞鞋，能让每一个穿着它的芭蕾舞女跳得精彩绝伦，可那不是她们自己的舞姿，她们的身躯是在为红舞鞋的魔力赋形。

所幸舞女觉悟后，脱掉了那双诡异的舞鞋。可森杉研一，却没办法取出来嵌在他脑子里的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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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芯片是森杉研一从家里偷出来的，他拜托我们去调查它的名堂。

朴灿烈答应了他，还保证绝对不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知道。

为了让森杉研一放心，朴灿烈还夸张地说，如果现在桌上有一本《圣经》的话，他会把左手按在那上面发誓，决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盯着他一副正儿八经的真诚样子就想笑：这里不是已经有三个人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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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朴灿烈的话，倒是真让森杉研一自在了一点，他终于坐得舒展了一点，不再像一个蔫头耷脑的醋渍小黄瓜了，他甚至拧开了橙汁的瓶盖，开始有想喝点东西的欲望了。

我和朴灿烈看了看森杉研一，然后相视一笑。

朴灿烈把下巴撑在拳头上，冲我飞快地做了一个我完全没来得及采取防御措施的眨眼动作。

他可真够会让人窒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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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森杉研一在我又一次变身自动唱机前，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袋。

他从文件袋里面取出一张剪报，和一张名片。

名片的边缘被揉皱了，剪报上的墨迹也已经模糊。

这说明这些没有把玩价值的东西，已经被森杉研一反复拿出放进地查看过了无数次。

可即使剪报上的字迹模糊，那上面的一张近景照片却依旧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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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几年前海滩浮尸案中，那个器官被掏空的孩子的新闻照片。那则新闻的标题是，“未成年人落水身亡，器官被海雕啄食殆尽”。

“小育没有落水，而且他是的内脏……是被人为取出来的。”

森杉研一重重地把拳头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这之前，我还从没见过森杉研一做过类似的愤世嫉俗举动，好像他刚刚喝的不是橙汁，而是二锅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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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口中，我们得知，所谓“小育”，原名“樱井育”。

他父母是日本来的偷渡客，被警察抓进去吃牢饭后，樱井育被安排去了青泽市福利院，那张森杉研一要交给我们的名片上，就印有福利院的地址。

在小学时，森杉研一曾因为去福利院做社会实践活动，而结识樱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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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朴灿烈耐心地听完、并依照森杉研一的讲述，想象了樱井育在福利院后的简陋棒球场上的低肩侧投是多么出色，他跑垒的时候，又是如何灵巧地躲避了所有虎视眈眈的触杀，每次都看似侥幸、实则安全地进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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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杉研一说，在他12岁和樱井育共同度过的那个夏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任何可以互称“朋友”的伙伴了。

他也再没有遇到樱井育。

说着说着，我看到森杉研一开始抽泣，朴灿烈眼眶变红了，我也要哭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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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谁不是呢？谁不是这样呢？原来我们都一样，没有人在12岁之后，还能有幸拥有“朋友”。

可没人知道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偏就长大了，偏偏就走散了。

时间一定是鬼，因为我们已经怕成这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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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樱井育对于森杉研一来说，可不止“走散”这么简单。樱井育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既然樱井育无法带着自己十二岁的回忆继续生活下去，那他只好把自己和森杉研一散落于公园、街头和垒球场上的所有历险，留在森杉研一的脑海里作纪念。残酷的纪念。

森杉研一告诉我们，樱井育死后，整个福利院没有一个人去确认尸体身份，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敢去确认。森杉研一也被森杉隆太拦下，理由是“耽误学习”。

我明白他今天为什么这么紧张了。赴这样一个约，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对森杉研一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把芯片、剪报和名片都交给我们之后，森杉研一还请我们去调查一下福利院，因为他隐隐感到樱井育的死，似乎和他爸爸的公司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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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行把森杉研一送到了地铁口之后，我像满腹心事的孤魂野鬼似的，身不由己地跟在朴灿烈身后，朝咖啡厅的方向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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