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考试

-

-

在到达朴灿烈家之前，我和杜若诗在车里没有交谈。

我和两袋狗粮坐在后座上，想着心事。

-

车子停在朴灿烈家前面的空地上。

杜若诗打开后门，我帮着她把狗粮提下车，她说：

-

“你先别进去，我先去看看灿烈的状态，如果我觉得时机成熟的话，会出来叫你的。”

-

杜若诗一边把狗粮抱在怀里，一边对我嘱咐。

-

我点了点头，目送她走到门前，用钥匙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

我背过身去，像马上就要考试一样，心里忐忑不安。

-

我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再掏出打火机把它点燃。

做这一系列动作让我的手很疼，但半根烟过去之后我轻松了很多，我真心希望我手边能有一瓶酒，随便什么酒都行。

-

我明白朴灿烈为什么那么做了。

不抽烟怎么能想心事呢，不喝酒又怎么能忘记心事呢。没想到，我已经逐渐变成一个颇谙世事的大人了。

-

现在晚上七、八点左右，酝酿着雨的乌云不再明显了，因为天已经黑了。

-

看不见月亮，这是唯一能让我确定乌云还存在的表征。

-

这周围没有路灯，也没有别的住宅。

-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朴灿烈家窗子里透出来的灯光、萤火虫的屁股、和我手上燃着的烟头是肉眼可见的光源。

-

在我第二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杜若诗终于出来了。

-

我赶紧把烟扔到地上踩灭，然后像是迎接护士送来的剖腹产结果的“孩子他爸”似的，软着腿朝杜若诗走了过去。

-

“灿烈不在家，我刚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出去玩了’，但不让我知道他在哪。他把手机定位关了。”

-

什么叫出去“玩”了？他在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还把手机定位关了？

-

听杜若诗说完后，我径直走进还没关上的门里。

-

朴灿烈家，乱得不可收拾。

-

地上肆意的散落着衣服、鞋子、酒瓶、纸巾、易拉罐、塑料包装……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没散尽、或者说散不尽的烟味。

-

我看到汉尼拔正在心急如焚地吃着宠物碗里的狗粮，像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狗粮一样。

-

它看上去瘦了不少，应该不会再为自己的双下巴烦恼了。

-

放映室的门半开着，那里面传来热闹的交响乐声，我姿态万千地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障碍物走进去。

-

胶片放映机里投出一道打在白墙上的光，那上面正在放着《城市之光》的结尾：卓别林饰演的夏洛尔，正咬着手指、害羞地看着那个眼睛复明之后已经认不出他来的盲女。

-

《城市之光》继续放着，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老古董放映机给关上。

-

我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打翻了地上散落着圆筒胶片盒。

-

客厅里，汉尼拔还在吃着它的狗粮。

-

我迈过重重障碍，打开激光电视。里面默认播放着《科学怪狗》。

-

我想既然主人不在，那汉尼拔吃饱之后，还能看它来解解闷。

狗狗可没必要像大人们一样闷闷不乐。

-

在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汉尼拔和地上的混乱之后，我才把大门关上。

-

我一脸焦虑地回到车子跟前，杜若诗隔着她面前吐出的烟雾，对我说：

-

“关羚，有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

听语气，像是她做过了一番思想斗争。

-

“只要是和灿烈有关，你就说吧，我会好好听的。”

-

“和灿烈有关。”

-

这时候，有一滴雨水落在了我鼻翼上。杜若诗建议我们坐到车里。

-

“你大概很想知道，为什么灿烈一直想做飞行员，但迟迟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才被检测出色盲吧？”

-

上车后，我们把车窗降下来。周围安静极了，我们听着雨点落入水洼里和车盖上的滴答声，开始交谈。

-

“跟我说吧，关于他的所有，我都想知道。”

-

“灿烈不是先天的红绿色盲……这件事，我甚至没告诉过钟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