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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巨大的骇人的白头海雕标本,在书橱里,极力地水平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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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手腕粗细的脖子直直地探出身体,鹰喙猛张,几乎可以吞的下一个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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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它凶狠尖锐的瞳孔,好像那里面正封印着一个灵魂,好像它的生命力从未干涸,永远等待着任何敢于和它逼视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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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展开着墨黑色的、刀片似的鹰羽,逼真得分毫毕现。那不容侵犯的恐吓架势,散发出一种来自史前的震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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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是在为法老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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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雕实在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我先是扎扎实实地被吓了一跳,在慢慢后退的过程中,我逐渐看到,这只白头海雕的鹰爪下,捏着一个实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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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我的余光和那只雕有正面接触,我用一只手挡在眉毛上,蹲下身子凑近它爪下的实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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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中间有个铜环,铜环下有一个锁孔,周围并没有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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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把铜环往外拉,果然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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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必定是一些有要紧的或者值钱的东西,要不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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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脑中闪过无数悬疑电影的配乐、插曲,逐渐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出稀奇古怪的交响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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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电影里的惯例,钥匙就应该在这附近。
可这书房里已经没有我没检查过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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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检查过台灯灯罩的内侧,钢笔的墨囊也被我抽出来反复验看,老板椅也就是个没有任何玄机的、普普通通的老板椅,墙壁上也没有可以充当进入另一间密室的开关的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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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模做样地眯缝着眼眺望窗外,嘴边还露出狡黠的笑容,可那根本没有用,假装自己是有头脑的福尔摩斯或柯南,并不能真的解决实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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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身边哪怕有个华生、有个毛利小五郎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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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看到窗下靠近森杉研一家大门的一边,森杉研一的爸爸钻进一辆车里,把车开了出去,森杉研一的妈妈穿着拖鞋追出去几步之后,终于万念俱灰,气喘吁吁地往大门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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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逐渐迫近大门,我一时间慌了神,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要以什么借口来为我擅自闯入她家腹地进行合理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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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坐麻了随便溜达溜达?想找厕所,但耻于向森杉研一问路?试试她家的拖鞋踩在二楼的地板上是个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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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可不像她儿子那么通情达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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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我的那颗心,就像被困在掌心里的小麻雀那样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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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毕竟还是比麻雀稍微机灵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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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一!”我一边打开窗子,一边回头冲楼下喊,“老师还有事,就先走啦!茶我下回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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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带您从后门走吧!让司机送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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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杉研一还没有去开门,以他的音量来看,他大概正站在楼梯口朝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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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一条腿已经迈上了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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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事出紧急!我走窗户就行!但你得跟你妈妈说,我是喝完茶之后从后门走的!听话啊!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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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楼下的开门声,我闭着眼,霍然从书房的窗户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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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这事的诀窍,不是你必须得具备诸如弹跳力啊、勇气啊、决心啊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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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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