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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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直到这个学期结束，我都再没遇到朴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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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可能多地去佳伦附中上班，我一下午耐心地坐在办公室里，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放学的铃声响起。

我永远是第一个冲出校门的人，比那些急着回家打游戏的叛逆学生们跑得还快，因为我想让自己变得醒目，因为这样，等在门口的朴灿烈，就不会错过我了，他一眼就可以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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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他没有等我，也没有其他人等我。就像他说的那样，不会有白痴围着我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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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没有通过一次电话。

我们在推特上并没有解除“好友关系”，我依旧能看到他和汉尼拔不断更新的合影，他依旧笑得无忧无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真心为汉尼拔的存在而感到欣慰，至少它对朴灿烈来说，是绝对忠诚的，不会突然翻脸，不会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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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原来我还不如一只狗。

不知道汉尼拔还会不会为自己的双下巴而感到烦恼？它还钟爱《科学怪狗》吗？又或者喜欢上了新的狗狗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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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神经病人一样，脑子里时不时会盘旋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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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渐渐发现自己被手机控制了，我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要看推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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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在想，朴灿烈迟迟没有把我列入黑名单，也许是因为他的恻隐之心在作祟，也许过一阵子他会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就像他第一次联系我时那样，告诉我说，“现在局面非常非常扎手”，如果我不方便过去，他会过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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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这种好事发生，我不会再嫌麻烦了，我会二话不说地坐地铁过去找他，我甚至会放弃地铁，奢侈地打车过去找他，我还要给他带一份牛肉肠粉，如果顺路的话，我还会买一大份芒果栗蓉雪冰，加双倍炼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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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个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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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彻底把我给忘了，他之所以没有把我列入黑名单，是因为他不屑于这么做。

    我时常打开手机，翻看他之前所有给我的留言，不过是内容平淡的寥寥数句，我每天都要翻来覆去地看它十几遍，没准说梦话的时候，还背出来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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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就算现在有个霹雳在我脚边爆炸，我也绝对不会如此惊讶！事情在向荒谬的方向发展！”

“如果你能来研究所，就赶快来！如果不能，发来你的定位，我赶过去！”

这两条消息，我到现在还都没有回复，但它们到现在还都没有过期！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回复他说：“没有了你，整个世界的事情的确在向荒谬的方向发展！”；“我会来！会赶快来！发来你的定位，我会用跑的！”

一个月来，我整天沉湎于这些幻想中，这些幻想几乎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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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过着昼夜颠倒，或者说昼夜不分的生活，我丧失了时间观念和金钱观念。

白天，我几乎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写字楼里度过。

我买了一大推我平时不敢买的昂贵颜料和质地特殊的画布，我会用它们画着我的心情，我不再讲什么构图，不再讲什么线条，不再讲什么明暗对比。

我只是画，按照我自己的心情来，我不计成本地买了世界上最多最全的蓝色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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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戈雅为什么在完成了《裸体的玛哈》这样细腻、明亮的作品后，还能创作出《农神食子》那种恐怖骇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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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失望，因为他感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被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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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雅的时代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西班牙王室行将就木，社会贪婪，宗教伪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病态、荒谬极了，不再有什么田园牧歌、不再有什么安乐乡。

像戈雅一样，我也感到，生活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被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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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一个兴奋的酒徒一样，不分昼夜的画，困了就蜷缩在地板上睡，饿了就到便利店买寿司吃。

我会在结账之前，买一杯美式，每天如此。以至于便利店的店员会问我说，“您好像很喜欢鱼生寿司和冰美式啊！”

“呵呵。”我笑着点头。

不然还能怎么样？告诉他实情？告诉他鱼生寿司让我感觉自己在吃水蛭，冰美式的味道对我来说像一块陈年臭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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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这些东西，但我更讨厌我自己，我吃这些东西是为了惩罚我自己。

好在这种神经质的日子，在我这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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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接到学院打来的电话，知道我因为旷课次数太多，综测已经被扣为负分，失去了奖学金评定资格的时候，我彻底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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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自己变成一只钓钩，专钓“月光下的死鲱鱼”。